皇後低沉的訓斥引起了周身命婦的注意,眼見安國公夫人蹲下似在請罪,眾人連忙放下手中之事,不約而同勸和著,明月也在一旁柔聲道,
「娘娘,您身子一向不好,可千萬不要動氣才好。更何況,夫人也還懷著您的侄兒呢,不如先讓夫人起來罷?」
晏清禾埋怨地掃了明月一眼,似乎在說,本宮何時讓她跪下過?
「罷了,」晏清禾由扶著明月緩緩起身,先掃了眼面前波瀾不驚的徐妙,再看向眾人道,「本宮身子乏了,需回殿休整半日,諸位夫人自便罷,若有所請,回言明月雲杏便是。」
「是。」
入殿,晏清禾更衣之後,方疲倦地倚在枕上,雙眼緩垂,神思恍惚。
殿中沒有外人,明月自然地坐在床沿,牽住晏清禾骨節分明卻又近乎蒼白的手,一邊輕輕摩挲著,一邊說著體己話,
「娘娘,是不是奴婢剛剛說錯了話?」
「怎麼會?」晏清禾強撐著眼皮,「她是什麼人?自徐家敗落以來,她聽過多少閑言碎語?如今連這幾句話都經受不住?當年她與長姐尚在閨閣時,也不曾對本宮說過什麼好話,你又何必愧疚?隻當時替當年的我擋下來便是。」
「娘娘說的是,」明月淺淺一笑,心中好受了些,但話鋒一轉,「隻是,依娘娘的意思,國公和夫人是不打算配合娘娘了嗎?」
晏清禾搖搖頭,「說實話,本宮心中也沒有底數。兄長雖然回京了,但一家老小都還在金陵,他定然是不願意讓她們涉險,本宮也不是不理解……隻是此番舉動,皆不過是因他不信任本宮而起,無論他夫婦再如何表示,本宮也不會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們了……」
「那……」明月擔憂道,「娘娘在前朝打算怎麼辦呢?」
「再看罷,別擔憂,本宮手裡的籌碼還多呢,不愁沒有出路。」晏清禾看向明月,沖她淡淡一笑,「明月,我問你,你從前就一直表示要在宮裡陪著我,是不是?」
明月堅毅地點點頭,柔聲道,「當然,娘娘在哪,我就在哪。」
「那……」晏清禾試探著問道,「倘若倘若你在宮外能更好地幫助本宮,你捨得離開嗎?」
明天沉默片刻,似是有些愣住,「娘娘為何會這樣問?」
「有些事,無關前朝政局,本宮隻能交予自己萬分信任之人來做。既然兄嫂靠不住,那本宮所能依靠的,便隻有你和孩子了。可是孩子還小,本宮隻怕等不到那個時候……」
明兒聽罷,心下自是感動於娘娘竟然把自己看得比兄嫂還重要,甚至能於幾個孩子比肩,不經問道,「娘娘是指什麼?隻要娘娘一說,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去做……隻不過,有些捨不得娘娘罷了……」
「本宮與你相依為命這些年,如何就能輕易捨得你?」晏清禾真摯道,「至於什麼事,現在說或許還不是時機,隻怕本宮讓你知道,倒是害了你,若真有一日要交由你去辦時再說罷。」
明月雖然知道可能兇險萬分,但依舊點點頭,柔聲道,「好,奴婢等著。」
晏清禾淺淺笑道,「說實話,讓你出宮又談何容易?若是突然沒有緣由的出宮,必然惹人懷疑;可若是以你現在的年紀出宮,怕是理由倒難尋覓。」
晏清禾突然問道,「明月,你老實告訴我,你心中有沒有在意之人?雖然,你總是說要與我相伴到老,可本宮又怕是你因挂念本宮,而耽誤了這大好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