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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三年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2776 2025-06-23 14:19

  

  海棠花落,春去秋來。

  政和十八年春,皇長子齊襄同先前定下婚約的許氏完婚,封為定王,賜居京中。婚後二人感情甚好,一個靦腆溫柔,一個羞澀體貼,堪稱天作之合,三年裡便有了一雙兒女。皇帝親自為長孫取名齊暄,女娃娃則由齊襄取名為齊眉。定王妃豐腴動人,兩個孩子也是白白胖胖,她常常抱著孩子入宮向長輩請安,又安不亦樂乎,向晏清禾與曹蘅炫耀兒孫繞膝,卻又在獨身一人時,想起她早逝的舒窈,悲嘆於她終究是沒有等到這一天。

  不止齊襄,又安撫養的兩個女兒也漸漸長大,有了婚約。老二安慶公主齊瑤,在政和十八年的科舉殿試中,隻一眼便相中了年紀輕輕卻又才貌雙全的探花秦嘉會,但礙於情面,不知如何向父皇開口,又擔憂會因此誤了那人的前途,柔腸百結。

  思慮良久,齊瑤將心中所想告訴了母後,晏清禾答應為她做主,與皇帝商議,將公主下嫁給了那探花。齊越聽取了意見,一邊命其入翰林院編書,一邊又令他授課於國子監,兩樣皆是國之重器,駙馬本出身寒門,如今深感皇恩,夫妻也琴瑟和鳴,鳳協鸞和。二人都鍾愛于丹青潑墨,常為彼此描摹畫像,府中收集了許許多多的名家字畫,為此花費甚巨,甚至不惜為此節省日常開銷,但夫妻二人不以為意,仍是「苦中作樂」,直到政和二十一年瑤瑤有了身孕,二人才節制了些許。

  而至於老三順德公主齊蕙,在政和二十年及笄之後,由皇後與德妃物色,看上了幼年喪父、由母親姑嫂撫養長大的梁國公魏暮津。二人年紀相仿,曾同在崇文館讀書,有著兩小無猜的情分。從前平日裡大大方方,但定下婚約後,雙方反倒含羞,避著彼此不肯相見了,縱然在同一個宴會上,二人也隻當沒看見彼此,卻又忍不住擡眼偷看。

  看著孩子們一個個訂婚、完婚、生子,晏清禾在欣慰的同時,也總是會念起自己遠在天邊的明兒與嫽兒。二人在政和十八春各生下了一個男孩,為推漢化,兩個孩子分別取名為伯顏和朝光,三年後,二人又各生下一個女兒,名喚賀蘭琬與賀蘭璧。

  明嫽兩個孩子總是報喜不報憂,每旬一封信,總是寫些孩子又長高了的不痛不癢的話。在信中,晏清禾知道了瓦剌王奧斯爾將一個舞姬納為妾室,其女生了王次子,被封為夫人,頗有與王後分庭抗禮之勢。舜華雖壓她一頭,但晏清禾仍替女兒不平,心中更加厭惡奧斯爾,總是擔憂明兒會被其所害。

  元熹幾個孩子也漸漸長大,到政和二十一年時,彘兒十五歲、元熹十四歲、阿照十歲。瑾琰兩個孩子不必多說,一個七分似父皇、一個四分相似,都繼承了皇帝的儀容不凡,十五歲的齊瑾更是如當年的齊越,長成了一個風姿綽約的翩翩少年郎,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深閨夢中人。

  元熹長得本就像母親,而今母女倆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晏清禾閨閣時總是謹小慎微,衣飾淡雅清秀,在人群中並不算出挑,而元熹則光彩照人、錦衣華服,走到哪裡便是哪裡的中心,讓人見之忘俗,眸中顧盼生輝,閃耀著雄心勃勃的璀璨光輝。年紀相仿的兄妹倆一同出席時,就如同鶴立雞群一般,讓人挪不開眼,旁人都暗暗道二人若非是兄妹,定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相比之下,阿照則要低調許多。他常在宮中讀書,或是在政事堂、勤政殿與三哥和阿姊一同聆聽政務、鍛煉能力,唯獨不愛去人多的地方,喜靜不喜鬧。

  長樂、瑞兒還有神愛,也長成了牙牙學語的小娃娃,為宮中增添了不少熱鬧。唯一格格不入的,唯有淑妃的弟弟阿木爾一人。

  眾人因不喜淑妃得寵,都對她避讓三尺,而神愛年幼不記事,又有父皇疼愛,自然無妨。隻是阿木爾一人獨來獨往,他又不會講話,理解中原話也異常困難,交不到朋友,十分孤單,唯有在同樣聽不懂話的神愛面前才能放鬆下來。然而隨著神愛漸漸長大,阿木爾擔憂她有一天,也不願意跟自己這個啞巴玩了。

  孤獨縈繞著這個小小少年,一日他在禦花園閑逛,偶然瞥見元熹蒙著眼,在花叢中與弟弟妹妹們玩著捉迷藏的遊戲,阿木爾羨慕地悄聲靠近了他們。長樂他們都躲著姐姐,讓元熹撲了一個又一個空,唯獨摸到一人的臂膀時,他卻沒有閃開。

  元熹摘下眼罩,發現竟是阿木爾,她尷尬得不知說什麼好,少年也臉色羞紅,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他開不了口,隻想要逃走。

  元熹眼瞧他可憐,把眼罩遞給了他,示意他加入遊戲一起來玩。阿木爾一開始不知所措,元熹還體貼地為他戴上了眼罩,在一旁看著他們嬉戲。那一瞬間,阿木爾心中似有電流閃過,心跳倒似漏了一拍。從那天開始,阿木爾雖仍舊是常常孤身一人,但他的心裡卻添了一道隻可遠觀、不可近看的身影。

  後宮依舊如常,偶有因爭風吃醋而掀起的小小風波。燕燕自生下公主、晉位淑妃之後,氣度倒是寬和了許多,主動與其他嬪妃交好,頗有賢妃風範。隻是這宮中大多數嬪妃都是無寵,或明或暗地嫉妒著淑妃得寵,心中不平,自然難以交心;而燕燕生性傲岸冷清,更不願意放下臉面去巴結一群無寵的低位嬪妃。

  她倒是常勸陛下要雨露均沾,皇帝有時聽有時不聽,可見皇帝真去了旁人那,她心中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陛下不在蓬萊宮的夜晚,她總是難以入眠,期待著他會突然過來,這種想法在初一十五、皇帝去鳳儀宮時尤其明顯。

  可當皇帝問她眼下烏青從何而來時,她都會下意識否認自己的煎熬,說自己睡得很好,隻字不提鳳儀宮,不提她內心一直覬覦著他心中那個最重要的位置,隻輕輕倚著他,用身體告訴他,多陪陪我。對於燕燕的依賴,皇帝絲毫沒有察覺這是一場無聲的賭氣,這是隻屬於她一個人內心的戰爭。

  三年光陰彈指而逝,轉眼來到的,便是政和二十一年的春天。

  春和景明,政通人和,海棠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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