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莫要哄我,哪有你說得那麼美。」小溪雙頰緋紅,羞澀地說道。
雖然她心中對男人的讚美很喜歡,但仍難掩嬌羞之態。其實,心中早就樂開了花。
陳家旺滿眼深情,溫柔地搖了搖頭,「不,在我眼中,娘子清麗脫俗,乃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
對了,為何從未見過這件衣裳?還有,娘子為何不戴那金簪,莫非不喜歡?」
此時此刻,他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獨具慧眼,將面黃肌瘦、身材瘦弱的小溪迎娶回家。如今,他親眼目睹了小溪破繭成蝶的蛻變。
若是兩人相識之時,她便如此貌若天仙,恐怕田家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又豈能輪到他這個瘸子來迎娶。
他此生最為幸運之事,便是在那瓢潑大雨之日,邂逅了小溪,並對她念念不忘。
小溪嫣然一笑,解釋道:「這件襦裙是大姐為我精心縫製,之前天氣寒冷,一直未穿。
至於那些金飾,我覺得過於耀眼,很容易被心懷不軌之人覬覦。」
金簪誰不喜愛呢!她亦如此,但他們不過是平凡人家,在這小小的芙蓉鎮,還是低調行事為妙。
「娘子,你未免過於謹慎了,不過是佩戴一支金簪,何至於此?總不能就這樣閑置著吧!」
雖說小溪所言不無道理,但陳家旺還是將信將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難不成還會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搶劫之事不成。
「常言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大意失荊州,還是小心為上。若是在縣城,情況便大不相同了,畢竟那裡富賈雲集,金簪便不會顯得如此引人注目。」
小溪輕輕搖了搖頭,那些金首飾,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帶出家門的。
倘若沒有機會遷往縣城,那就暫且擱置吧!留著將來給女兒做嫁妝。
「好,都依你,我家娘子如此貌美,無論佩戴何種發簪,依舊光彩照人。我也會努力賺錢,爭取早日遷往縣城定居。」
聽完小溪那番話,陳家旺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嗯!隻要我們不懈努力,終有一日,會達成所願,還要在那邊開設分號。」
對此,小溪信心滿滿,畢竟她們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
「遲早有一天,我們會離開芙蓉鎮這個地方,去縣城購置一個寬敞的院子……」
陳家旺喜笑顏開地說著,心中卻暗自思忖著,究竟何時才能實現這美好的願望。
他曾數次前往縣城,對那邊的消費水平,也算是略知一二。
在芙蓉鎮,一文錢便能買一斤小白菜,可到了縣城,卻隻夠稱半斤,所有食物的價格,皆要翻上一番。
若是手中沒有足夠的餘錢,還是在芙蓉鎮生活,更為穩妥且安逸。
小溪對幾個丫鬟囑咐了一番,便與陳家旺一同離開了宅子。
望著街上不時投來的目光,陳家旺滿臉無奈地說道:「有時真想將你藏起來,如此,娘子的美貌,便隻能給我一人看。」
聞聽此言,小溪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你的意思是……我招蜂引蝶了?
如此說來,你才是那個最該被藏匿起來的人,畢竟你多次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想起男人回鎮上的途中,被其他女人投懷送抱,甚至主動上門做妾,還有那劉美娥那個如潑婦般的瘋女人,小溪就怒不可遏。
自知理虧的陳家旺,趕忙賠禮道歉,「都是我不好,讓其他女人心生非分之想,我在此鄭重發誓,日後絕不再犯。」
想起那兩次被女人糾纏的經歷,他不禁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這還差不多。」小溪瞥了一眼滿臉緊張的男人,輕聲嘟囔道。
「好了,莫要生氣了,我此生唯愛娘子一人,日後若再見到女子,定當躲得遠遠的,倘若娘子仍不放心,那我便重歸瘸子之身,保準再沒有女子覬覦。」陳家旺牽起小溪的手,柔聲哄道。
因腿部有疾,男人自卑多年,當他提出要做回瘸子時,小溪瞬間搖頭,眼眸中滿是心疼。
「不行,隻要你主動與那些對你心懷不軌的女人保持距離即可,我無需你這般作賤自己。」
如果真的那麼做,無疑是將相公的痛處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小溪說什麼也不會答應。
「好,一切皆聽娘子的。」陳家旺微笑著點頭,若是做回瘸子能讓小溪心安,他絕無二話。
如今他們夫妻恩愛,兒女乖巧懂事,才不會在意他人的目光。
「我還未去過牙行呢!也不曉得能不能挑到合適的人選,不過,咱們還是盡量早去早回吧。」
小溪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遂尋了個由頭催促起來。
「我們要去的是官牙,雖不如私牙那般大,但裡面的人,卻家世清白,要麼是被官家發賣的奴僕,要麼是家中實在難以度日,迫不得已自賣自身的尋常百姓……」
陳家旺大緻向小溪講述了官牙與私牙的差異。
不知為何,聽著聽著,小溪心頭竟泛起陣陣酸楚,雖說自己這十幾年來的日子也不好過,但好歹比那些賣身為奴的人,要稍好一些。
王氏雖對自己不算好,卻也從未動手打過她,最多不過是罵罵咧咧不給飯吃罷了。
而與人為奴,若是碰到像他們夫妻這般心地善良的主人,倒也吃喝不愁,還有月錢可拿。
若是遇上那等心狠手辣,不把奴才當人看的主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命喪黃泉。
陳家旺一眼便瞧出小溪的情緒有些不對,「臉色咋這麼差?可是哪裡不舒服?」
說著,就伸手去摸小溪的額頭,所幸溫度正常,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我無事,隻是想起牙行裡那些人,不禁湧起一股同情,突然覺得,自己雖然爹不疼娘早亡,但起碼還有個家。
而他們卻猶如貨物一般,被賣來賣去,一輩子與人為奴,子子孫孫皆被剝奪了參加科舉的權利。」
小溪嘆息著,語氣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
「人各有命,聽人說,每個人的命運,在呱呱墜地的那一刻,便已註定,我們不過是個普通人,根本無力改變。
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善待他們。權當是為兒女們積攢福報了。」
陳家旺深知小溪是個心地善良之人,但有些事情,他們註定愛莫能助。
小溪長嘆一聲,「是啊!我也曾聽老人說過,盡量不要幹涉他人的因果,否則會給自己帶來厄運。可我還是情不自禁地為他們的遭遇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