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越王妃不必拜見任何後宮之主!
楚帝眨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竟透出幾分清亮來。
李卿落剛剛準備送進口中的食物一頓,就從筷子上掉了下來。
楚帝不太滿意地看著她:「你瞧瞧你。」
「半點貴女的禮儀也沒有。」
「不愧是從山裡出來的,就算身世血脈高貴,到底是自幼沒有養好。」
「容時是怎麼瞧上你的?」
說著,楚帝的眼睛裡還露出一絲嫌棄來。
李卿落:……
看來,他是真的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見她沒有因為自己是裴氏的孫女而發難,李卿落到底心裡鬆了口氣。
不過,他竟然說自己沒有禮儀規矩。
呵,他一個將禮儀道德完全摒棄的暴君還怎麼好意思挑剔上別人了?
「陛下,您幼時在冷宮的日子,也沒有比我當初好過多少吧?」
楚帝:「大膽!」
「你竟然敢與朕頂嘴,你不想活了?」
「你可知,這世上還無人敢在朕面前提及幼時之事,因為他們都不想死。」
李卿落:「臣婦若是怕死,還進乾元殿與您一起吃飯?」
她語氣淡然,一副你再如何暴跳如雷我也不怕的樣子。
楚帝額頭一陣突突。
上回自己就奈何不了她,還被她弄出宮受了好大一趟罪,如今自己雖然能喊來禦林軍將她拿下,但若是這麼做了,在容時那裡必然也瞞不住。
畢竟,容時可是憑著自己一人將整個禦林軍給殺服了的人。
想到這裡,楚帝內心湧上一股自豪感。
而且楚帝有預感,若是自己要再對她下手,她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必定會在禦林軍將她拿下之前,毫不猶豫先把自己殺了……
咳。
她倒是吃定了,自己如今拿她沒法了?
不愧是那秀麗將軍的孫女!
楚帝內心一番天人交戰後,狠狠地瞪了李卿落一眼。
李卿落:?
雖然莫名其妙,但她還是繼續說道:「到底臣婦也是您臣子的夫人。世人可不知咱們是親人的關係,見到臣婦一人進這乾元殿,到時這話又怎麼傳?」
「您都不在意臣婦的聲譽清白了,臣婦和您頂兩句嘴又怎麼了?」
聽到『親人』二字,楚帝怔了一下。
「管、管他們怎麼說?」
「今日乾元殿的事,誰敢洩露半點風聲,朕就割了他們的舌頭!」
李卿落:「陛下,您又想惹阿時生氣了?」
不過,這動不動就割人這裡那裡,李卿落想起從前的大梁肅王也是如此作風,不由一陣汗顏。
呵,如今想起來,原來是遺傳自這裡。
「陛下,您不是想知道阿時的事嗎?」
「他從前在大梁,有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稱號。陛下您可知是什麼?」
楚帝激動而又緊張地趴下頭來,小聲應道:「閻羅殺神?」
李卿落一笑:「對。看來您都打聽過了?」
「那您是否知道,有一次臣婦在義莊遇見他,他啊……」
二人這一說,就說了大半個時辰。
桌上的飯菜也吃了大半,酒也喝了半壇。
說了一會兒段容時,楚帝突然興緻勃勃地要帶李卿落又去密室。
李卿落:「密室?不是都燒了嗎?」
楚帝『呵呵』一笑:「你以為,朕就這一個密室?」
說罷,他就帶著李卿落去了龍椅右邊的暗門。
那裡推開後,裡面果然還有一間密室。
李卿落甩了一下已經有點暈眩的頭,跟著楚帝走了進去。
好在,這次裡面並沒有什麼母妃的畫像。
而是堆放了一些像是小娃娃用過的小物件。
同樣有了幾分酒意的楚帝拿起一個撥浪鼓擺了擺,滿臉都是陷入回憶的神情:「這些都是月兒幼時用過的東西。」
「原本都放在她的寢宮裡,朕時常也會去看看,以此思念與她在一起的那些歲月。」
「但後來,那裡意外起過一場大火。」
「為了將這些東西搶救出來,當年朕親自進了火場,好在,一件也沒有丟。」
李卿落這才看見他袖口,隱約有些燒傷的疤痕。
難道,就是為了搶這些東西而留下的?
難怪,李卿落看到一些物件上分明有被煙火熏燎燒過而變得漆黑的印子。
原來是火烤過的痕迹。
等等。
冷宮裡還有一個小木馬,他不記得了?
不過還好他不記得,不然她上次也不能順利給偷出去,阿時便一件也得不到了。
李卿落還背著手參觀呢,楚帝突然哀怨地瞪著她:「你可知,你是當真該死?」
李卿落被他的眼神冷不丁嚇了一跳。
難道,他要藏不住的終於露出猙獰的真面目了?
誰知楚帝下一句,聲音的哀怨就變成了委屈的愁思。
「你知道我畫月兒那些畫像,畫了多少年嗎?」
「你一把火就都給朕燒了!!」
「朕真是恨你!」
「若你不是容時的娘子,我現在就想掐死你!」
李卿落聽出來了,他想殺了自己的心,是真的。
她乾巴巴地笑了兩聲:「要不,您再自個兒多畫幾幅?」
「不過,千萬不能讓阿時知道。」
「他很反感您對母妃的感情……」
有些話不必挑明,楚帝也明白了過來。
他漲紅著臉,瞪她一眼:「混帳!」
「朕思念自己的親妹妹,有何見不得人的?」
「話說,你怎麼還不生孩子?」
「趕緊生,生了朕便將這些東西……都賞賜給他們。」
他雖然滿眼不舍,但這一刻李卿落卻能感覺得到,這個楚帝雖然是個人人都恨而誅之的暴君,但他如今對段容時的一片感情,倒都是真心的。
至少,愛屋及烏。
因為母妃,因為段容時那張臉,他對段容時絕對比段常延那個狗皇帝要真心不知多少倍。
「陛下,您如此偏愛容時,雖是為了彌補多年遺憾,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您是否想過您百年後,新帝會因為不忿而針對我們?」
「不如,等容時再幫您穩定了一些朝堂局勢,便放我們二人離開吧。」
楚帝臉上的神情一僵。
他眼神忽而變得陰冷下來:「你想得倒是挺美。」
「出去!」
李卿落就這麼被楚帝突然變臉給趕走了。
不過,她求之不得。
出宮途中遇到了皇後的人,「越王妃,我們娘娘聽說您進宮來了,特請您過去說說話。」
李卿落正以為自己推拒不掉必須得走一趟時,親自送李卿落出宮的紀公公卻攔在了前面。
「離姑姑,陛下口諭,無論任何人想要攔住越王妃去喝茶說話,都不必搭理。倘若哪位宮中的主子有意見,大可親自去問陛下緣由。」
「越王妃更不必去拜見任何後宮之主。」
「離姑姑,你可明白了?」
紀公公盯著離姑姑一個冷笑。
離姑姑氣的臉色陰沉下來:「可我們娘娘……」
紀公公:「不明白的話,咱家親自帶你去陛下跟前回話。走吧?」
離姑姑哪敢?
過去就是掉腦袋的事。
她嚇得雙腿發軟,立即便讓開了道。
眼睜睜地看著李卿落被送走,離姑姑暗罵了一聲:「狐媚子!」
皇後得知這個消息後,氣得在寢宮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東西砸了一地不說,精緻的五官都扭曲得變了形。
一向端莊的皇後如此憤怒,這還是多年來頭一遭。
手底下宮人們也是跟著瑟瑟發抖,無不跟著心道:皇後娘娘如今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大了。
「憑什麼!?」
「這越王夫婦到底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湯!?」
「一個禦林軍首領不夠,還讓他領著幾千兵馬出城去鎮壓叛軍。區區一點叛軍,這麼好的立功機會也不給太子,卻要給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外人?」
「陛下他是越老越糊塗了嗎?」
「現在連名聲也不顧了,單獨召見那越王妃,聽說關在乾元殿裡一兩個時辰!」
「他都這麼老了,還有精力去褻玩臣子的夫人?」
「他還要不要臉?」
「本宮不過想看看這越王妃到底是個什麼人,他竟連我這個皇後都防著,從前便是寵愛寧妃,也從不會不顧我這個皇後的臉面。」
「如今竟然護著那狐媚子,說連本宮都不必來拜見,他是要將整個大楚皇室的體統和顏面都給棄之不顧了嗎?」
「他從前暴虐也就算了。如今不顧皇兒,不顧本宮,不顧夫妻情義——來人!去把哥哥傳進宮來,就說本宮身體不適,有事要與他相商!」
一轉眼,就到了晚上。
皇後才把哥哥楊侯爺送走,司禮監就來了人。
二話不說,就把皇後宮裡的宮人抓了一大半。
「把他們,都帶下去。」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王全今日親自前來的,面無表情地將名冊上的名字念完後,整個皇後寢宮早已是一片大亂。
到處都是尖叫哭喊,到處都是求饒和呼喊皇後娘娘的聲音。
畢竟這司禮監一旦進去,十有八九是豎著進橫著出啊。
就算有那死裡逃生還能走出來的,不死也是丟半條命的。
那就是皇宮裡的地獄,人人聞之驚懼,沒人不怕。
皇後從內殿出來,看到這一幕一臉驚色。
「你們在做什麼?」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