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這哪裡是顧忌著太太的面子,這分明是將太太的面子按在地上,使勁兒摩擦。
「姑娘,」青萍還想要替自己分辯,「奴婢是覺得,這段時間府上的事情多。您又在病中,要少思靜養,身體才能好起來。而且,奴婢瞧著太太的身體愈發好了。找點事情做,也免得太太胡思亂想。」
「這麼說,你還這麼做,是替母親和我好了?」
「奴婢是謝府的下人,自然是要要處處替主子考慮。」
這話說的,好像全府上下,沒有一人能比得上她的忠心。
六姑娘被她的話逗的笑出了聲兒:「你還真是喜歡高看自己一眼。」六姑娘說的話,異常難聽:「既然知道自己是謝府的下人,也該知道盡心儘力伺候主子,是你的本分。在主子的面前賣弄自己的那點小心思,那是蠢人的做派。」
六姑娘隨口幾句話,就說的青萍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青萍,莫要高估自己在主子心裡的地位。」
她這是在提醒青萍。
謝府人多,並不是非她不可。
她轉頭看著文氏:「記得讓硃砂,好好伺候母親。若是母親覺得硃砂伺候的不好,再去找旁的丫頭。」
文氏應了一聲:「是。」
青萍面色青紫交加。
六姑娘是在警告她,亦是在羞辱她。
六姑娘是掌家姑娘,說她幾句也是使得。可偏偏六姑娘拿一個不起眼的賤人,和她作比較!
憑什麼!
她費盡心思,才爬到了這個位置。
區區一個硃砂,就想要取而代之,泰國異想天開!
青萍的眼中,浮現了森冷的冷意。卻在六姑娘看過來時,又恢復如初:
「你伺候母親,也辛苦了。」
「有硃砂幫你分擔,我也放心些。」
六姑娘說的像是處處替她考慮一般。
青萍順著六姑娘的話,往下說:「硃砂輕快,有她幫忙,奴婢就輕省許多。」
她心裡想的卻是,那個小蹄子,是什麼時候和文氏走的這麼近,又是什麼時候入了文氏的眼?
文氏如今是六姑娘身邊的管事媽媽,得到文氏的注意,就是得到了姑娘的注意。讓姑娘上了心的人,對她而言,可並不是什麼好事。
看來,這個硃砂也留不得了。
「既然你也很喜歡硃砂,那你們相處起來,肯定會很愉快。」六姑娘說道:「青雀去了,母親身邊伺候的人就少了一個。既然你看著硃砂不錯,那就讓硃砂在母親身邊伺候吧。」
青雀心裡一驚。
這要是把硃砂放在太太的眼皮子底下,硃砂又那麼能幹,日後,太太身邊還能有她的位置了嗎!
青萍的心中滿是懊惱,面上不顯,應了一聲:「是。」
「既如此,事情就算是安排妥當了,你就安心的在房中待幾日吧。」
六姑娘隨口的一句話,讓青萍徹底變了臉色。
她說來說去,怎麼求情不成,反倒是讓自己多了一個敵人?
青萍憋屈地應了一聲:「是。」
說罷,便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轉身離開了。
隻是才走到了門口,身後就傳來了六姑娘的聲音:「等等。」
青萍忙停下了腳,轉身看著六姑娘,「姑娘還有其他事情,需要交代給奴婢的嗎?」
六姑娘說了半天的話,覺得喉嚨喑啞難受。她輕輕地拍了拍站在她身邊,文氏的手。
文氏會意地點點頭,「姑娘問,太太如何了。」
從外面回來之後,六姑娘就從耳房搬回來了自己院子。
已經兩日沒去太太的房間伺候了,。
青萍道:「太太這幾日精神很好,每頓的都能多吃半碗粥。偶爾天氣好的時候,還能去外面曬曬太陽。」
「如此,甚好。」
六姑娘積攢了許多的力氣之後,終於能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
隻是,她的聲音沙啞,偶爾幾個字說的還不是很清楚: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青萍:「照顧太太是奴婢的分內事,奴婢不敢居功。」
「好了,」六姑娘實在是支撐不住,半靠在文氏身上,「無事便退下吧。」
青萍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帶著人離開了。
等青萍一離開,六姑娘便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了文氏的懷中。
文氏急忙抱起了六姑娘,穩穩噹噹的進了內室。
玉奴一臉慌色地跟著跑進了內室。
六姑娘一臉病色的躺在床上,病懨懨的閉上了眼睛休息。
玉奴怕的一直哭個不停。
春桃也是滿臉愁雲地看著六姑娘。
若不是文氏陰沉著臉,吼了一聲:「哭什麼哭,姑娘還沒怎麼樣,你們就哭。是盼著姑娘出事,你們一個個地想要奔著更好的前程!」
估計玉奴哭的就更大聲了。
「去請胡郎中。」
文氏吩咐著跟進來的小丫頭。
小丫頭應了一聲「是,」還沒走出門,又被文氏給喊住了:「你回來吧。」
小丫頭不解地問了句:「不去了?」
文氏重重地嗯了一聲。
她怎麼忘了。
胡郎中去了太太那裡,正在給太太看診。
若是她此時讓人去請,那不是從側面證實了,六姑娘確實病了。
正好給了太太下手的機會。
玉奴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我讓玉竹去請別的郎中了,算算時辰,現在也該到了。」
幾乎是玉奴的話音才落,玉竹就帶著金郎中進房了,「我將郎中給帶回來了,姑娘現在怎麼樣了?」
「姑娘不怎麼好。」
玉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本來已經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方才醒了,現在又昏過去了!」
玉竹忙拉著穿了一身女裝,混進了六姑娘院子的金士德,「你快去給姑娘看看!」
「他怎麼是個男的?」
對於出現在六姑娘房中的男郎中,文氏十分不滿:
「去換個女郎中過來。」
若是讓人知道,六姑娘半夜請了男郎中過來看診,六姑娘就不用活了!
「大半夜的去哪裡找女郎中?」
玉竹隨口說了一句,
「這位金郎中,是姑娘的舊相識。」
「有他給姑娘看診,姑娘放心。」
玉奴也說道:「你放心,不會出事的。」
金士德神情淡漠地朝著文氏點了下頭,走到了六姑娘的床邊。拿出了脈枕,坐在床邊,細細地給六姑娘診脈。
文氏蹙著眉,一眼不眨地盯著金士德,生怕金士德做出什麼對姑娘不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