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看到金士德擡了手,才敢出聲說話:「如您如何了?」
瞬間,眾人的目光盡數都落在了金士德的身上。
金士德神情平和地說了句:「過於大悲大喜,情緒變化太大,導緻的身體出現問題了。」
玉奴嘆了口氣:「我原以為,過了這麼多年,姑娘已經想開了。可誰知道,姑娘隻是把傷心事藏起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罷了。」提起從前的那些往事,玉奴的心裡也不好受,「姨娘是從六姑娘的懷中去了的,從那時起,姑娘就夜不能寐。好不容易,靠著胡郎中給配的安神香,能睡個好覺,誰能想到又碰上了九姑娘的事情。」
那時,六姑娘年幼。
姨娘的驟然離世,給六姑娘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姑娘都不敢一個人睡。
後來,姑娘忙著照顧晗哥兒,又要防著旁人欺負她們姐弟倆。姑娘便沒有那麼多時間悲傷春秋,一心一意地替晗哥兒籌謀著。
她以為,姑娘早就好了。
誰承想,遇到了九姑娘的事情,姑娘這才撐不住,一直這麼睡。
文氏:「不如,你給姑娘開些安神的葯。興許,吃上了一段時間,姑娘就好了。」
金士德搖了搖頭,「是葯三分毒。姑娘這是心病,需要心藥醫。吃藥對姑娘來說,沒什麼用。」
玉奴:「那就隻能看著姑娘受折磨?」
金士德:「我也沒辦法,除非,姑娘自己走出來。」
玉奴看著好像是被夢境魘住,眉頭緊鎖,睡的十分不安穩。
她的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雲。
「若不然,你們可以去找一些能讓姑娘提起興緻的事情,心情好了,她身上的病,也就好了大半。」
文氏點頭:「姑娘喜歡倒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等會兒,我讓人買一些回來,給姑娘逗趣兒解悶。」
春桃插了一句話:「娘,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兒,玩了幾天就沒什麼意思了。我看,不如去外面給姑娘抱一隻狗,或者是小兔子什麼的,抱回來養著。」
「對啊。」
玉奴也頗為贊同地說了兩句:
「緩解壓力和情緒,用這種小動物什麼的,最好不過了。」
文氏點點頭:「等會兒我去問問,看看誰家有這些小東西。」
金士德將她們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去,暗暗地記在心裡,「這個想法很好。」稍稍停頓了下,金士德又問了句:「切莫,在發生什麼事情,刺激到姑娘了。」
玉奴重重點頭,「閬中說的,我都記下了。」
趴在房頂的裴慕璟,將房中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了。
本來就臉色難看的臉,在聽到金士德的名字後,就更難看了。
「主子。」
趴在裴慕璟身側的初七,才想要說話,就被裴慕璟看過來的眼神,嚇得不敢說話。
乖乖地趴在一旁,透過瓦片的縫隙,朝著裡面看。
金士德和玉奴說了兩句話,就匆匆離開了。
裴慕璟和初七,也緊接著離開了。
「初七。」
裴慕璟面沉似水,想來帶笑的眸子裡,此時升起了一層白紗,遮住了眼底沁人的冷意:
「我記得,這上京城誰家是養了一隻很稀奇的小狗。」
「是。」
初七應了一聲:
「聽說,沈二公子的母親,託人弄了一隻品種稀奇的小狗養著,逗趣兒解悶,還算是不錯。」
裴慕璟:「那隻狗,會不會咬人?」
他擔心,萬一謝府有人利用這隻狗做文章,那就是害了六姑娘。
初七:「沒聽說沈太太的那隻狗,咬傷誰了。」
裴慕璟:「你去找沈二,問問他多少錢能賣。不能賣,」裴慕璟後面的話沒說,但初七已經聽明白了,「是,屬下這就去辦。」
初七在心裡忍不住地說了幾句。
主子要是肯去赴沈二公子的約,那不比他去要強上許多?
但這話,初七隻敢在心裡說,萬萬不能讓裴慕璟聽見。
……
正院。
二太太帶著英姐兒、慧姐兒和明姐兒和王氏說話:
「如今看你氣色好了許多,我也就放心了。」
二太太接過了硃砂遞過來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這偌大的謝府,還是有大嫂在,才讓人安心。」
王氏隻是低頭喝茶,並不接二太太的話。
「大嫂,不是我說。你也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姑娘,教出來的女子,也都是賢良淑德,得太妃娘娘誇讚的好姑娘。」
「怎麼到了謝六姑娘這裡,就變得不一樣了?」
二太太假裝不經意地提起了謝六:
「我瞧著謝六平日裡也算是知書識禮,怎麼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大嫂,你可得好好說說小六。」
「都已經是定了親的人了,怎麼還那麼血腥暴力?」
「真是的,她都把小五給帶壞了。」
二太太小心地瞄了一眼王氏。
王氏隻顧著喝茶,並不接話。
「大嫂,小六這次做的事情,太過分了。這般衝動的性子,不適合掌家。」
二太太皺了下眉:
「大嫂,我知道你和大哥看重謝六。」
「但如今謝六這個性子,真的是要好好磨鍊磨鍊才行。」
「若不然,這嫁過去了,定然是會被裴氏嫌棄,說咱們謝氏沒教好。」
王氏不鹹不淡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二太太一噎,竟不知要如何接王氏的話。
王氏懶得和二太太周旋,直接開了口:「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說到今日的來意,二太太立馬來了精神,「大嫂,你見多識廣。我想問問,大嫂認識一會姓周的人家嗎?」
「姓周?」
王氏在腦中搜索了一圈兒,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
「這戶姓周的人家,是咱們的什麼故交嗎?」
二太太湊近了王氏,在她的耳邊低聲說話:
「聽說,這戶姓周的人家中的大公子,和咱們府上的人,有那麼一點關係?」
「一點關係?」
王氏皺眉,目光不善地看著她: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那位周家大公子,和咱們府上姓宋人有關。」
二太太說的這麼明顯,王氏就算是在蠢,也明白了。
隻是,當初那位宋氏是怎麼來的謝府,爺為何對她如此冷淡,王氏都心知肚明。
但為了謝氏的名聲,謝文徵的名聲,那些往事,她都得攬在肚子裡。
她佯裝聽不懂二太太的話,問了句:「是嗎,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