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說的對,」玉奴低聲附和,「奴婢瞧著,這英姐兒也是個不安分的。」
「不光是英姐兒不安分,這謝府的每一個人,都不安分。」
六姑娘走到擺滿各色精緻小菜的桌子旁,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這兩日,母親病重。」
「各房可還安分?」
玉奴伺候著六姑娘吃飯,「這兩日,三太太和二太太走的近。昨日,不知道因為什麼,芳姐兒被四太太責罰,關在了自己院子裡反省。」
六姑娘喝了口粥,「雞會找鴨,是覺得鴨子性格溫順,好接近。當雞反應過來之後,總不會讓鴨子教雞如何捕蟲生存。」
四太太是惱怒芳姐兒與三太太走的近,才會這般如此。
至於,三嬸兒和二嬸兒,那更是一丘之貉。
六姑娘吃了口小菜,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就著玉奴的手,漱了口。接過了玉奴遞過來的帕子,輕輕擦了擦嘴:
「讓人看著,莫要再出什麼事。」
玉奴應了一聲:「是。」
「姑娘,」外面伺候的丫頭,低頭進了房間,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胡郎中來了。」
六姑娘放下了筷子,「讓人帶著胡郎中去母親的房間,我用過了早膳就去。」
婢女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是。」說罷,躬身退了下去。
大約半盞茶後。
六姑娘用過了早膳,去了王氏的房間。
恰好,胡郎中剛給王氏診完脈,正在收拾藥箱。
看到六姑娘過來,忙給六姑娘行禮,「姑娘。」
六姑娘點了下頭:「如何?」
胡郎中:「太太的身體已經好多了,估摸著在吃幾副葯,就可以換另外一種葯了。在吃上一段時日,估摸著挺到來年開春,不成問題。」
六姑娘假裝歡喜,「那就好,那就好。」
緊接著,她又問道:「若我,將這葯……」
「不可。」
胡郎中的聲音,壓的比之前低了許多:
「太太若是停了葯,怕是……」
胡郎中說的很隱晦,六姑娘卻已明白:「好,就按你說的辦。對了,你將母親的事情,透露給二嬸兒。」
「二太太?」
胡郎中不解:
「為何要說給二太太聽?」
「因為老太太不喜母親,向來看中二房。如今母親病重,這二房才能起該起的心思。」
到時,二房才能鬧起來。
「是。」
六姑娘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太太,眼波流轉,「記住,無論旁人誰問起。你說的話,都要留一半。」剩下的另一半,讓她們自己去猜。
胡郎中應了一聲:「是。」
房間外傳來的腳步聲,讓六姑娘止住了話。同胡郎中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開了內室。
「姑娘。」青萍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
六姑娘淡淡地嗯了一聲,越過了她,徑自往外走。
好似無意地提起了青雀:「玉奴,你等會兒去找青雀。與她說……」
後面的話,距離遠了些,青萍聽的並不清楚。隻勉勉強強地聽清了兩個字:鐲子。
隻這兩個字,就讓青萍臉色大變。她不安的絞著手指,心中七上八下。
她心中胡亂地猜測著。
萬一,青雀把她攛掇著青雀偷東西的事情,說給六姑娘聽,那她不也完了嗎!
不行。
隻是頃刻間,青萍便做了個決定。
青雀,不能留!
青萍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緒,才漸漸入了內室。
沒過一會兒,內室中便傳來了青萍和胡郎中說話的聲音。
外面伺候的人,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挺到青萍要送胡郎中離開,那人才匆匆離去。
「走了?」
六姑娘走了一會兒,才與奴說話。
玉奴回頭看了一眼,「是。」
六姑娘:「吩咐你的事情,立刻去辦吧。」
六姑娘仰頭,看著金色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在地上點點陽光。清冷如水的眸子裡,閃過點點星光。
她沿著陽光落下的光亮,不緊不慢地走著。
她瞧著身後藏在斑駁陽光中的影子,不由得笑出了聲兒。
還真的是啊。
陰暗的角落中,隻要有了光,就能升起萬丈光芒,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
就好似外人看著高貴不可侵犯的謝氏,被陽光包裹。其內裡,都是陰暗醜陋不堪的。
她要在將來,晗哥兒媳婦兒接手謝氏時,給她一個乾乾淨淨的謝氏。
六姑娘收起方才露出的毫無顧忌的笑意,端起了謝氏嫡出六姑娘的姿態,一步一步地朝著芙蓉院走去。
「姑娘。」早就在芙蓉院,等著六姑娘的劉大春,朝著六姑娘行禮。
六姑娘點了下頭,「你來了。」她坐在正位上,接過了玉奴遞過來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劉大椿將這幾日下面送來的賬本,一一送到了六姑娘的面前「:這段時間,進京的人,比之前多了許多。咱們鋪子的生意,也比前幾個月好上了不少。」
「是。」
六姑娘看著賬本上越來越豐厚的盈餘,臉上的笑意,也比之前多了幾分:
「瞧著不錯。」
「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都是小的分內事,姑娘過贊了。」劉大春的腰,又比之前又彎了,略顯謙卑。
六姑娘將手中的賬本,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姨娘留下的那兩間鋪子?」
劉大春從懷中拿出來兩本賬冊,遞到了六姑娘的面前:「這是兩間鋪子的賬,姑娘請過目。」
六姑娘接過了賬本,細細地翻了幾頁,「這鋪子的生意,也隻是一般。」
每月都是入不敷出。
這鋪子如此,還不如關了。
「這鋪子的位置,太過偏僻。賣的大都又是平常百姓用不上的東西,這生意自然就不好了。」
劉大春說:
「依小的愚見,不如將這兩個鋪子賣了,另擇一處店鋪。做些平常百姓用得的東西,也能添些銀錢。」
六姑娘合上了手中的賬本,淡淡地說了句:「你說的也對。不過,這畢竟是姨娘留下的鋪子。就算是再不賺錢,也得留著。」
那也畢竟是一份念想。
劉大春垂首,「是。」心裡想著卻是,要怎麼讓這兩間鋪子賺錢。
外面伺候的下人進了芙蓉院,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