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六姑娘帶著八姑娘和九姑娘出了門。
大約半盞茶後。
「六姐姐,我們這是來了二姐姐家?」
八姑娘仰頭,看著溫熱的陽光灑在的匾額上,描繪出的林府兩個字,大大的眼中滿是好奇。
「不。」
六姑娘提起裙擺,跟著引路的丫頭進了林府的內宅:
「這是小林大人家。與二姐姐家,算是有那麼一點的親戚關係吧。」
在上京城中,有三家林府。
被中都督府查抄的那位林大人,官至太傅,為正一品。卻因為在給今上的上疏中,寫錯了一個字,而被旁人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淪落為階下囚。
其二的那位林大人,是個左右逢源的下三品的小官。
其三的這位林大人,便是與謝府交好,與她父親同為朝散大夫的林桉。
九姑娘悄聲問了一句:「為何從未聽二姐姐提起過呢?」
六姑娘的眼中閃過一絲譏笑,「若是不說這種關係,父親怎麼會同意讓二姐姐嫁給他?」
九姑娘恍然。
父親到底是心疼自己姑娘。
暗中和林大人說了話,才會和外面的人說,林正椿是林家的遠房親戚。看在林大人的面子上,才會同意把自家的女兒嫁給他。
林家的婢女將六姑娘和八姑娘並九姑娘,引到舉辦宴會的花廳,婢女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安好。」
「好。」
「請稍等,奴婢進去通傳一聲。」
「好。」
六姑娘點點頭:
「麻煩姑娘了。」
六姑娘在外面沒等多久,婢女去而復返。她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請姑娘隨奴婢來。」
「勞煩姑娘了。」六姑娘客氣地同她道謝,跟著婢女進了正廳。
林太太端坐在正位上,正和幾位相熟的太太說話。
看到六姑娘和八姑娘、九姑娘進來,滿臉笑意地同她們打招呼:「小六來了。」
六姑娘上前朝著林太太福了福身子:「林太太好。」
八姑娘和九姑娘忙上前,也跟著六姑娘給林太太福了福身子:「林太太好。」
林桉和謝文徵相熟,林太太和王氏,卻並不怎麼熟悉。六姑娘帶著八姑娘和九姑娘來參加林氏的宴會,林太太也隻是客氣地說了幾句:
「你們好,你們好。」
她道:
「這是府上的八姑娘和九姑娘吧,也是十分討喜。」
八姑娘和九姑娘被林太太誇的羞紅了臉。
六姑娘抿嘴一笑。
林太太:「聽說,你母親病了,如何了?」
六姑娘:「母親這幾日吃了葯,身體好多了。」
「那就好。」林太太道:「這人上了年歲,身體就不如從前了。」頓了頓,她又問道:「聽說,你在成王府抄寫佛經?」
六姑娘點點頭:「是。」
「成王妃潛心向佛,你幫成王妃抄寫佛經,也是你的功德。」
「是。」
林太太抿了一口茶,
「今兒三姑娘也在,你們去找她玩兒吧。」
「是。」六姑娘起身,朝著林太太福了福身子,便帶著八姑娘和九姑娘離開了花廳,跟著婢女去了林三姑娘的院子。
「這位六姑娘,好生無趣兒,」方才和林太太說哈的其中一位太太,和眾人說起了六姑娘:「也不知這樣呆闆無趣的性子,嫁去了裴家會如何。」
林太太喝了口茶,狀似無意的說了句:「裴氏的那位,也不是個好相處的。」
林太太是看不起六姑娘從一個庶女,成為嫡女,順理成章地成為掌家姑娘。
她不喜歡這般胸有城府,又百般算計的女子。
「這下,裴府又要熱鬧了。」又有人說道:「溫柔得體,舉止有度,挑不出意思錯處的姑娘,不知對上那位,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她的眼中,滿是笑意。
「好了。」
林太太笑了笑,
「我們繼續吃酒吧。」
眾人止住了話,又開始熱熱鬧鬧地說起別的話。
宴會一直持續到酉時初才結束。
六姑娘帶著八姑娘和九姑娘從林府回來,已經到了酉時末了。
六姑娘換了一身衣服,隨意吃了點東西,便去了院子裡散步。
「姑娘。」
玉竹一臉急色地走到了六姑娘的身邊,顧不得行禮,
「太太請您,立刻去一趟正院。」
「這個時候,讓我去正院?」
六姑娘停下腳步,一臉訝異地看著玉竹: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玉竹:「聽聞,太太屋子裡的銀子,不見了。」
六姑娘挑眉。
這是不是反向印證了,她交代的事情,得手了。
六姑娘心中的念頭剛閃過,玉奴一臉喜氣地從外面回來了。
「姑娘。」
玉奴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
「已經成了。」
六姑娘的臉上不見絲毫驚訝,「多少?」
「按照姑娘的吩咐,隻給王氏和李氏留下了八千兩的銀子。我們拿回了一萬四千兩的銀子。」
六姑娘點點頭:「你把這些銀子,和之前的銀子放在一處。」
玉奴應了一聲:「是。」
正院。
六姑娘來時,王氏才吃過葯,正在榻上小憩。
聽到下人來稟,說是六姑娘來了,勉強地從榻上坐起來:「去請。」
「是。」下人應了一聲,朝著王氏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在回來時,身後跟著穿著一身素色衣服的六姑娘。
六姑娘朝著王氏福了福身子:「母親。」
她不著痕迹地打量著王氏。
王氏的氣色看起來很好,但神情倦怠。
天氣已經越來越熱了,可王氏的身上,蓋著毛毯子,手裡還拿著一個湯杯子,似乎是感覺特別冷。
六姑娘收回落在太太的目光,心裡想著之前胡郎中和她說的話,心裡有了別的計較。
「坐。」王氏指了指青雀給她搬過來的凳子,態度溫和,「這幾日,各處的掌櫃的都來府上了,和你可說過了什麼?」
六姑娘輕笑,「母親也知道,我隻是個從未出過門的姑娘。對於各位掌櫃說的事情,實在是不懂。沒辦法,我隻能給父親寫信,詢問他的意見。」
王氏:「你父親事情多,有那麼忙,你不該去打擾的。」
王氏的言語之間,隱隱有指責之意。
六姑娘隱隱有了懊惱之意:「誰叫我這麼笨,父親教了我許多回,我都沒學明白。好在父親也察覺到了我的蠢笨,特意讓他身邊的宋硯回來了。這宋硯跟在父親身邊多年,處理事情的能力也是一絕。不過一會兒,就把掌櫃門帶回來的賬冊,弄的清清楚楚,省去了我不少麻煩。」
六姑娘是故意這麼說。
母親想要藉機插手府上的事情,那也要看她願意不願意。
王氏聽六姑娘這麼說,臉色頓時一變。入了口的茶,嗆的她不停咳嗽。
青雀又是順氣,又是輕拍她的背部,總算是讓不再使勁兒咳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