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了寺裡開始，她就沒見六姐姐停下來過。

　　不是忙著和各家太太姑娘們說話，就是忙著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都沒見她休息。

　　「我們還是別去打擾她了。」

　　九姑娘才說完話，就有人忽然沖了過來，緊緊地抱著九姑娘不鬆手：

　　「快快快！」

　　「這裡有個長得好看的姑娘！」

　　「我們把她搶走，今兒就能賺到銀子喝酒了！」

　　九姑娘嚇得驚聲尖叫，死命掙紮，「你是誰，放開我，放開我！」

　　那人一臉興奮地死死地抱著，「鬆開你的手，我就沒有銀子了！你聽話，別掙紮了。送你去了那種地方，就會讓你過上天仙日子，老子也有酒喝了，多好啊！」

　　每年的廟會，都有很多的姑娘和孩子失蹤。

　　而後，那些煙花之地，或者是一些富庶人家的家中，就會多了不少貌美的姑娘和孩子。

　　「你放開我，放開我！」

　　九姑娘不停地掙紮，慌亂的嗓音中，閃過一絲懼怕：

　　「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你就敢這麼對我！」

　　「你不要命了！」

　　「老子都已經好幾天沒喝酒了，」男人一張嘴，就是一股刺鼻的臭味，熏的九姑娘眼前陣陣發黑，「活著喝不到酒，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他在九姑娘的耳邊說著令九姑娘崩潰的話：

　　「我看你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個大家閨秀。」

　　「你現在被我碰了，就是我的人。」

　　「你嫁我之後，無子還不孝，就是這哪一條拿出去，我都能休了你！」

　　男人看著九姑娘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得意地大笑：

　　「所以，我就說你老實點。」

　　「這細皮嫩肉的，留下一點傷，就不值錢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他的心口，多了一個窟窿。鮮血不停地往外冒，染紅了他素色的衣衫。

　　他似是不敢置信地順著胸口插著的那隻金釵擡頭往上看，卻見到了五姑娘面無表情地用力將手中的金釵轉了個兒：

　　「小八，去看看小九。」

　　身後的小八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小九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小九從男人的懷中拉出來，心疼的給她檢查了一遍：「小九，你怎麼樣，你有沒有受傷啊？」

　　九姑娘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聲哭了起來。

　　嚇得小八臉色比之前更白了，「五姐姐，你快快過來看看。是不是小九哪兒受傷了，我們要不要請郎中啊？」

　　五姑娘冷著臉，把那支沒了男人身體裡面的金釵，用力地拔了出來

　　她低頭看著躺在一臉不甘心躺著的男人，冷笑道：「你敢占我妹妹的便宜，這麼個死法，不白瞎！」

　　她轉頭又去吩咐身邊伺候的婢女：「去找大夫，給他看診。」

　　即便是人死了，她也得做做樣子：

　　「然後，在去找官府的人。」

　　「就說，這個人當街強搶陳珺謝氏長房的九姑娘，被同來出行的五姑娘刺傷了。」

　　婢女應了一聲：「是，」朝著五姑娘福了福身子，急急忙忙的去請郎中了。

　　五姑娘這才走到了九姑娘的面前，聽著一直哭的九姑娘，忽然高聲吼了一句：「別哭了！」

　　就姑娘被嚇得立刻止住了哭，抽泣著看著五姑娘。

　　「怎麼了？」五姑娘盡量好言好語，「是哪裡疼嗎？」

　　九姑娘眼睛通紅地搖了搖頭，「剛才那人說，我已經被她碰過了。我不能嫁給他，嫁給他，我這輩子就完了！」

　　想到要和一個地痞無賴地過完這輩子，九姑娘就忍不住地又哭了。

　　「他說什麼你都信。」

　　五姑娘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父親是說過嫁女兒不用看出身，但也要看人品。」

　　「就這麼品行不端的公子，能入得了父親母親的眼嗎！」

　　真是的！

　　就這麼點小事，也至於哭成這樣嗎！

　　「可是，」九姑娘聽到五姑娘這麼說，心中的陰霾，總算是驅散了一些：「我的名聲，還能有了嗎？」

　　被一個男子當眾摟抱，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她以後的相公隻能是他。

　　若是他死了，她就要替他守寡了。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是她能接受得了的。

　　一想到這兒，九姑娘就哭的更傷心了。

　　坐在樓上正在吃飯的六姑娘和裴二姑娘，聽得外面吵吵鬧鬧，便笑道：「這外面是又出了什麼好玩兒的東西，惹得四外的人都鬧個不停。」

　　「能有什麼好熱鬧？」

　　裴二姑娘專心緻志吃著青團：

　　「左不過是那邊的戲唱得好，那邊的雜技耍得好罷了。」

　　她每日出門都很遇到那些耍雜技的人，時間長了，也沒什麼大興趣。

　　這到了春日，幾乎各個府上的管事，都會請戲班子去府上唱戲。

　　哼哼呀呀，一唱就是一整天。

　　裴二姑娘也從最開始的好奇，到如今的平平淡淡。

　　「你呀，是看多了。」

　　杜大姑娘隻是嘗了一口青團，便放在了面前空著的碟子裡。杜大姑娘自小的吃食，異常仔細精緻。像這麼粗糙，難以下咽的青團，她還是第一次吃。

　　若不是有謝六姑娘和裴二姑娘在，她都不會踏入這個小店一步。

　　杜大姑娘學著六姑娘的樣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尋常百姓，哪有機會看到這麼精彩，」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得坐在她身邊的裴二姑娘，傳來一聲驚呼：

　　「出事了！」

　　還未等杜大姑娘說什麼，裴二姑娘就已經跑了出去。

　　六姑娘也同樣面色鐵青地跟著跑了出去。

　　「這是怎麼了？」

　　杜大姑娘一臉困惑的跟著往外走：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不穩重呢？」

　　這是看到了什麼，讓他們這麼慌張？

　　跟在她身邊的婢女低聲說道：「出事的是六姑娘的姐姐和妹妹。」

　　「什麼！」

　　杜大姑娘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怎麼可能！」

　　婢女道：「奴婢看的真真的，是謝家的五姑娘和八姑娘。而且，是五姑娘把人家給紮傷了。」

　　杜大姑娘一臉驚詫。

　　不是說，世家貴女都是端莊賢淑，沉穩大氣的嗎？

　　怎麼到了謝家這裡，全都的跟這幾個字不沾邊了？

　　……

　　「怎麼回事？」

　　文氏大力地將擁擠的人群，撞開了一條路，能讓裴二姑娘和六姑娘順利地走到了五姑娘和八姑娘的面前。

　　六姑娘看著縮在八姑娘懷中，一直哭的九姑娘，又看了看臉色同樣不好的八姑娘，以及將他們護在身後的五姑娘，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暴躁：

　　「誰欺負你們了？」

　　八姑娘在看到六姑娘出現的那一瞬間，就徹底地繃住了，指著地上還不知道是生還是死的人，哭訴道：

　　「他要把九妹妹綁走換銀子！」

　　「要不是五姐姐紮傷了他，九妹妹就完了！」

　　六姑娘面容沉靜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她轉身看了一眼裴二姑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