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盞茶。

　　馬車平穩地停在了趙家的門口。

　　「姑娘，到了。」

　　玉奴扶著六姑娘的手，下了馬車。

　　「今日倒是熱鬧。」六姑娘站在趙家的門口，看著一眼看不到頭，排著長隊的馬車。趙家門口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眸底的神色明明滅滅。

　　八姑娘偷偷從自己的荷包裡，翻出來一塊糕點，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咬了一口，「六姐姐，我瞧著這上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世家門閥貴族都來了。」

　　停在趙家門口的馬車上，掛著各家的標誌。一眼看過去，各種旗幟飄揚，煞是好看。

　　「嗯。」

　　六姑娘神色如常，

　　「進去之後，莫要多看、多說。凡事小心，不要做壞了規矩的事情。」

　　六姑娘深深覺得，趙家辦這個宴會，請了這麼多的貴女們來，不可能隻是單純的賞花這麼簡單。

　　八姑娘和九姑娘應了一聲：「是，」隨後，便跟在了六姑娘的身後，拾階而上。

　　「謝六姑娘，您來了。」

　　謝家的馬車一出現，在門口等著的婢女，就迎了上去。

　　婢女朝著六姑娘、八姑娘和九姑娘福了福身子，

　　「六姑娘，姑娘已經在內宅等了您好一會兒了。」

　　六姑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帶著歉意的笑容，「方才有點事情耽擱了，這才來的晚了些，」她說，「裴二姑娘來了嗎？」

　　婢女帶著六姑娘往裡走：「方才二姑娘讓人送了口信過來，說是在小林大人的府上，要晚一點過來。」

　　六姑娘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跟著婢女去了內宅。

　　到了舉辦宴會的花廳，婢女停下了腳步，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謝六姑娘請等等，奴婢進去通傳一聲。」

　　六姑娘笑著點了下頭：「勞煩姑娘了。」

　　婢女快步進了花廳，「姑娘。」婢女朝著趙五姑娘福了福身子，「謝六姑娘來了。」

　　趙五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快步走了出去：「六姑娘，你總算來了。」

　　六姑娘朝著五姑娘福了福身子，「半路上遇到了點事情，所以耽擱了，」她笑著解釋了兩句：「讓五姑娘久等了。」

　　八姑娘和九姑娘也朝著趙五姑娘福了福身子，「趙五姑娘好。」

　　「你們好。」趙五姑娘朝他們點了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這說的是哪裡話？」

　　五姑娘笑著給六姑娘還了禮，而後拉著她往裡走：

　　「你來的剛剛好，這宴會才剛開始。」

　　她瞅著後面跟在六姑娘身後的八姑娘和九姑娘，低聲問道：

　　「後面跟著的倆姑娘，是誰？」

　　「也是府上長房的姑娘嗎？」

　　「多大了，婚配了嗎？」

　　六姑娘眸色輕閃，「我們長房的八姑娘和九姑娘，今日無事，便和我一起來參加宴會了。」

　　走在後面的八姑娘聽到趙五姑娘的話，面色一紅。羞澀地低下頭，緊盯著自己的鞋尖，一言不發。

　　六姑娘聽趙五姑娘忽然這麼問，心中頓時有了別的計較：「八妹妹年幼，母親想要留她在身邊多待幾年，所以一直都沒給八妹妹定下合適的人家。九妹妹呢，母親是覺得年歲太小，性格還沒養成，不宜為過早定下婚約。」

　　趙五姑娘點點頭：「王家嬸嬸思慮周全。」稍稍停頓了下，才繼續往下說：「不過，今日我們府上來了不少的青年才俊，你可以幫著她們倆看看。」

　　言外之意，就是趙府可以做媒。

　　六姑娘此時此刻才反應過來，趙五姑娘並不是單純的想要約她來參加宴會。

　　而是特地為未婚的男女，舉辦的相親宴。

　　她已訂婚，來與不來，都沒什麼問題。

　　反倒是她們倆。

　　六姑娘回頭看了一眼，埋頭吃東西的八姑娘，和一臉惴惴不安的九姑娘，眉頭微微輕蹙了一下。

　　她還是要把她們倆看的牢一點，免得出了什麼事情，就不好了。

　　六姑娘回頭看了一眼玉奴，又看了一眼八姑娘和九姑娘。

　　玉奴立刻會意，輕輕點了下頭，悄悄地走到了伺候八姑娘和九姑娘的婢女身邊，低聲交代了什麼。

　　直到看到了兩個婢女十分認真的點了下頭，才又重新走到了六姑娘的身邊。借著給六姑娘倒茶的機會，輕輕地對六姑娘點了下頭。

　　「母親。」

　　趙五姑娘將六姑娘和八姑娘、九姑娘帶到了趙太太的面前，

　　「這是謝府的六姑娘、八姑娘和九姑娘。」

　　謝府的三位姑娘忙上前，朝著趙太太福了福身子：「趙太太好。」

　　趙太太的出身並不是很高。

　　她這些年在貴太太中來回周旋，學了些世家貴夫人身邊的規矩。

　　趙太太自以為學的很好，可在很多人看來，不倫不類。

　　但，趙太太的大女兒嫁入了高門，二女兒又和世家之首的王氏訂了婚。就算是她的規矩學的再不好，也沒人敢說什麼。

　　「你們好，你們好。」

　　趙太太小的一團和氣，

　　「聽說，你和裴家的大公子定了親。」

　　「那位裴大公子，如何？」

　　她拉著六姑娘的手，問的很冒昧。

　　旁人都覺得，趙太太此時說的話，讓人覺得很尷尬。

　　六姑娘似乎是沒察覺出她言語中的不恰當，大大方方地和趙太太說話：「聽長輩們說，裴大公子謙和有禮，是一等一的好公子。我們裴謝兩家結親，那是好上交好。」

　　六姑娘將裴大公子誇的都讓眾人起了疑心。

　　那位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活閻王，竟是她口中謙和有禮的翩翩貴公子。

　　這位謝六姑娘，是不是眼疾愈發嚴重了？

　　「瞧瞧，咱們還沒說什麼呢，這姑娘就護上了。」趙太太藉機打趣了六姑娘幾句，惹得眾人哄堂大笑，惹得六姑娘羞紅了臉。「這生怕咱們說了什麼，對裴大公子不好的話呢。」

　　這話，說的也不怎麼好聽。

　　眾人的笑聲淡了不少。

　　趙五姑娘都覺得這話說的都有點過分了。

　　「這上京城中，關於大公子的流言那麼多。從未見大公子解釋，可見大公子對這些流言並不上心。」六姑娘順著趙太太的話，往下說：「不過是幾句閑言碎語，哪裡就用得上護了？」

　　趙太太雖無心，但聽者有意。

　　這話就是在說，明顯她和大公子暗通曲款，才會對他處處護著。

　　這話，於她名聲有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