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最終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
她的雙眼,滿是謝文徵決絕。
太太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她少年時就放在心上的人,傷的體無完膚。
她原以為,爺會看在他盡心打理謝府的份兒上,會對她留有一絲情意。
可如今看來,她終究是,自作自情了。
她無力地躺在地上,看著正廳裡來回奔走的人。她看到她們蹲在她的面前,一直不停地說話。她努力地分辨了許久,才看出來她們說的是什麼:「你看,好漂亮的煙花……」
太太的眼中,劃過了一滴淚,無聲地沒入塵土。
原來,困在那年,盛開的煙花下的人,隻有她自己……
大約一炷香後。
府醫才從內室出來。
六姑娘忙迎了上去,一臉關切地問道:「母親如何了,二姐姐又如何了?」
府醫朝著六姑娘行了禮,才回話:「二姑娘都是些皮外傷,上了葯,在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太太氣急攻心,隱隱有中風之兆。若是他日病好,也要心情平復,切不可有情緒變化。」
他說的很婉轉。
六姑娘卻從府醫的話中,聽出了府醫的言外之意。
太太的病,要不要好,或者怎麼好,端看主子們的意思。
眼下,父親因為二姐姐的事情,正在氣頭上。母親病的這麼重,父親也沒來看一眼。顯然是心裡怨恨太太的做法。
府上的下人們慣會看人下菜碟,便想著用這件事來試探她的意思。
六姑娘冷笑。
這些僕婦,真是被母親慣的有些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胡郎中,你是我謝氏養在府上的府醫。平日裡,母親也是你來照料的。這次,我把母親仍舊交給你,可好?」
六姑娘好似是沒聽出來府醫的言外之意,笑的一團和氣。
府醫心裡一驚,忙不疊地應道:「是,小的會儘力治好太太。」
難道他猜錯了?
六姑娘不趁機讓太太半死不活的活著,反而要他治好太太。
他怎麼看不懂六姑娘了?
六姑娘:「你需要什麼藥材,就和玉奴說,玉奴會給你準備好的。」
府醫應了一聲:「是。」
六姑娘在正院待到了酉時初,看著太太吃過了葯,又囑咐了身邊伺候的丫頭,才帶著玉奴回去了。
「姑娘。」
回去的路上,玉奴和六姑娘低聲說話:
「方才的機會,十分難得。」
隻要太太出事了,那姑娘就坐穩了當家的位置。日後,她們的日子會順遂許多。
「母親不能出事。」
六姑娘不緊不慢地朝著紫竹院走,神色淡然的臉上,那雙眼睛異常明亮,
「母親一旦出事,輕則,父親會在眾位姨娘中選擇一人來代替太太掌家。重則,母親過世,我們都要守孝。到時,府上公子姑娘的任何事情怕是都要停下了。」
這其中就包括,晗哥兒要去參加的考試。
三年一次,機會難得。
她不想晗哥兒錯過。
玉奴點點頭,「姑娘說的極是,」她又湊近了六姑娘的身側,低聲在她耳畔說道:「姑娘,那算不算是和太太離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