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先是困惑，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倏地一亮：「你說的對。」

　　二姑娘從前覺得，這個燈籠仗著在那種骯髒的地方學了些勾人的手段，將夫君迷的滿心滿眼都是她。

　　她為了那口氣，看不上燈籠，也看不上燈籠肚子裡的孩子。

　　現在，聽小六這麼說，她忽然就想通了。

　　燈籠出身臟，能用身子勾搭住夫君。那她也同樣可以，用燈籠的孩子拴住夫君的心。

　　去母留子，最是不好過了。

　　六姑娘輕笑：「二姐姐能想明白就好。」

　　在旁邊喝茶的燈籠忽然覺得身上有一陣涼意，待擡頭看去時，卻什麼都沒發現。

　　六姑娘和二姑奶奶說話，姍姍來遲的三姑奶奶，隻是和六姑娘隨口說了句話，便拉著二姑奶奶離開了。

　　燈籠給陸姑娘福了福身子，跟著二姑奶奶離開了。

　　裴二姑娘這時才湊到了六姑娘耳邊，眼尾瞄著已經走到了角落裡的三姑奶奶，和六姑娘說話：「你還不知道吧？」

　　六姑娘：「知道什麼？」

　　裴二姑娘：「你三姐姐家的最近也總是不安寧。」

　　六姑娘：「這話怎麼說？」

　　裴二姑娘：「聽說，你三姐姐前幾日身子不大爽利。找了郎中去看，說是有了身子。」

　　六姑娘：「這不是好事嗎。」

　　裴二姑娘：「什麼好事，聽說，三姑奶奶並不是有了身子，而是來了月事。你說說，你三姐夫納進門的妾室，一個一個的都有了身孕。這後院的孩子，一個接著一個。怎麼就你三姐姐，一個孩子孩子都沒有？你說，你三姐姐日日面對著懷孕的妾室，滿地亂跑的孩子，心裡能好受不？」

　　六姑娘忽然擡頭看著裴二姑娘，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的裴二姑娘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二姑娘，我覺得你挺適合一個名號。」

　　裴二姑娘啥啥的問了一句：「什麼名號？」

　　六姑娘：「百曉生。」

　　若是江湖中人得了個百曉生的名號，那是在說這人消息靈通。

　　她隻是個尋常的女子，得了個百曉生的名號，那不是在說她是個喜歡八卦的婦人嗎。

　　裴二姑娘不怎麼高興地嘟囔了句：「你這可不是什麼好話。」

　　六姑娘輕笑，「我說的怎麼不是好話了，我這是在誇讚你。」

　　裴二姑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瞧我，該相信你說的話嗎？」

　　六姑娘一臉真誠：「我說的，都是真的。」

　　裴二姑娘才要說話，杜大姑娘匆匆地走了過來。抓起六姑娘才喝了一口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才覺得乾涸了的喉嚨，舒服了許多：「小六，我聽到了兩個消息。你要不要聽？」

　　六姑娘給她倒了一杯茶，又拿起了旁邊一個空著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說看。」

　　杜大姑娘一臉興奮：「聽說，鄭太太看中了你們謝家二房的英姐兒！」

　　六姑娘的臉上並無驚訝之色，「嗯。」

　　裴二姑娘：「小六，你們家英姐兒入了鄭太太的眼。謝氏和鄭氏馬上就成了姻親，怎麼不見你高興？」

　　六姑娘擡眸，眸光流轉間，似乎是給英姐兒找了個無法辯駁的理由：「鄭三公子算不得長房，娶了英姐兒也算是合乎禮數。」

　　鄭三公子雖是出自長房，但終究比不上長房長子。那他的妻子，就不能越過長子長媳的身份。

　　他的妻子需出身名門，那麼謝家二房的英姐兒，也算是門當戶對。

　　裴二姑娘點頭：「你這麼說，也對。」

　　六姑娘轉頭又看著杜大姑娘，問道：「還有一個消息呢？」

　　杜大姑娘湊到了六姑娘面前，低聲說道：「聽說，長寧郡主要嫁人了。」

　　「什麼！」

　　裴二姑娘驚呼，

　　「我怎麼沒有聽說這件事？」

　　杜大姑娘白了她一眼：「你最近不是去誰家府上，再不就是忙著去學醫術。外面的事情，你何時仔細聽過？」

　　裴二姑娘不好啥意思地笑了笑，「最近是忙了一點。」

　　六姑娘：「長寧郡主定的是哪家的公子？」

　　杜大姑娘：「聽說，是看了李家的公子。」

　　六姑娘淡淡地嗯了一聲。

　　杜大姑娘口中的那位李公子，她應該知道。

　　那位李公子仗著自己長了一副好皮囊，可是做了不少讓人咬牙切齒的事情。

　　六姑娘怎麼都想不通。

　　長寧郡主怎麼會看中了李公子，難不成，是真的看中了李公子的皮囊？

　　裴二姑娘無所顧忌地問了句：「那個李公子喜歡沾花惹草，也不知道身體是否健康。」

　　「啪！」

　　杜大姑娘打了下她的嘴，「胡說八道什麼！」她輕聲呵斥：「郡主喜歡的人，那自然是這世上最好的公子。有你再這裡置喙的餘地嗎！」

　　裴二姑娘也知道說錯了話，忙說道：「我瞎說的，瞎說的。」

　　六姑娘：「長寧郡主和李公子的事情，上面已經有了旨意了？」

　　長寧郡主是在中宮跟前長大的姑娘，婚姻大事，斷斷不可能這麼草率。

　　按照中宮對長寧郡主的寵愛，這事八成是要交給宮裡的人來操辦。

　　杜大姑娘：「這事奇怪就奇怪在這裡。長寧郡主的事情，是王妃私自定下，並未稟報中宮娘娘。」

　　裴二姑娘：「那不對啊。長寧郡主的婚事，不是中宮娘娘給定下的薛氏嗎。怎麼這會兒，又變成了李氏了？難不成，有人想要一女二嫁？」

　　頓時，場面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中。

　　似乎是這種詭異的安靜，隔絕了宴會上傳來的各種說話的聲音，讓這裡與外面格格不入。

　　良久，六姑娘才開口說話，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不管是因為什麼，這件事我們都當做不知道。」

　　裴二姑娘和杜大姑娘連連點頭：「我們知道。」畢竟是皇家的事情，多說會引火燒身。

　　六姑娘：「你還有沒有聽到別的事情，和我們說說看。」

　　裴二姑娘也一臉亮晶晶地看著杜大姑娘，「說說，說說。」

　　杜大姑娘：「什麼事都沒有，」她擡頭，剛好看到了正在四處找她的婢女，匆忙說了句：「你們先吃著，」便匆匆地離開了。

　　裴二姑娘一臉惋惜：「唉，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什麼消息都聽不到？」

　　她忽然覺得，這個宴會特別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