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一日為父終生為父，你把我抱回來當親兒子撫養，我自然把你當親爹一樣孝敬。」高志遠握著他的手：「這事兒，你以後不要跟人提了。」

　　「志遠……」

　　高建成隻當他不願意提到自己是撿來的娃。

　　沒爹娘的野種！

　　「爹，好好治病，治好了去部隊。」

　　「志遠，我聽你的好好治病，但是，我不會去部隊給你添麻煩。」高建成道：「你有心了，我也算沒有白養你一場，以後，你就不用管我們這一家子了，你各人去奔你的前程。」

　　「爹……」

　　「你有本事但是你的負擔也重，四個兒子養大得費很多精神」高建成道：「紅英是個好姑娘，我不能拖累你們。」

　　「沒事兒的，你去部隊吧，去部隊也能幫我們照看一下孩子。」

　　「你不是請了沈大娘和李萌萌了嗎？」

　　「紅英下個月又要生了，人手依然不夠。」高志遠道：「到時候還得請人幫忙。」

　　「那我更不能去了，以前我沒受傷還能幹點活兒做點零工補貼一點家用。現在受了傷了什麼都幹不了完全就是負擔了，我不會拖累你。」

　　「爹……」

　　「志遠你聽我的，我留在村裡，生產隊做工分他們都知道我的情況會照顧我的。」高建成道：「再說了，你每個月還給我四塊錢呢，我打酒買肉的錢都有了，這日子能過了。」

　　張桂蘭為了甩掉高建成這個包袱，破天荒的捨得隻要他答應跟著高志遠，高志遠給的四塊錢的養老錢就給他一併拿走，自己不沾染。

　　想想真是悲哀。

　　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誰知道啊，他的伴是個狠角色。

　　「爹……」

　　「志遠，你聽我的我就治，你不聽我的我就不治了。」

　　高建成是打死都不去部隊的。

　　「好吧，那咱們先治傷。」

　　「好。治。」

　　看著高志遠出去喊醫生，高建成落淚了。

　　張桂蘭是把撿來的娃兒當腳踢他不是不清楚。

　　自己有時候也顧不上孩子，不過，這孩子是真的有良心。

　　都告訴他身世了居然還同意給自己治傷。

　　是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去高志遠增加麻煩。

　　當然，他也沒想到高志遠是欣然同意帶他走。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高志遠問了醫生要動手術，手術後還要住院一周多，然後回去要養兩三個月才能完全下地走。

　　「那你給安排吧，什麼時候動手術好？」

　　「要消炎，看病人情況明後天吧。」

　　高志遠點頭。

　　「對了，你這醫院有護工嗎？幫我找一個吧。」

　　醫生看向他，你這麼大一個塊頭，怎麼就不能伺候。

　　「我也有傷在身在養身體，沒辦法親自伺候。」

　　他都不敢用力的。

　　又是動手術治病又是請護工，高建成心裡既欣慰又難受。

　　「志遠啊，這得花多少錢啊？」

　　「爹，錢都是人掙的身體好了什麼都有，別擔心。」

　　好好好，這個兒子沒白養。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想他去年就摔傷了，高思文那時候正放假張桂蘭說在家養就在家養了，高思文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讓他去醫院治療；也沒有伺候自己。相反，還從張桂蘭手中將杜天全送來的兩百塊錢拿走了。

　　醫生說早治的話兩三百塊錢就能治好了。

　　也就是說，當時他們想想辦法自己早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現在這樣都是拖出來的。

　　撿的和生的到底誰好一目了然啊。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高思文骨子裡就是隨了張桂蘭，自私又薄涼。

　　張桂蘭聽說高建成要在醫院動手術住院。

　　「那你好好照顧你爹，我這又是家畜又是孩子的，我沒空。」

　　「嗯，我知道。」

　　高志遠也隻是義務性的通知她一聲。

　　夫妻之間居然薄情至此，真不愧是張桂蘭能幹出來的事兒！

　　陳冬梅和杜天全也是一聲嘆息。

　　「志遠，那等他出院你帶他去部隊？」陳冬梅還是很糾結這件事兒。

　　「他不願意去，他說他就在家裡。」

　　高志遠將高建成對他說的話全說了。

　　陳冬梅和杜天全都沒想到高建成還這麼坦誠。

　　直接說了高志遠的身世。

　　「我就說嘛，高建成這個人還是可以，就是那個婆娘不行。」杜天全道：「志遠，那你怎麼安置？」

　　「我也沒想好，如果還讓他留在家裡說不定還是要給高思文當牛做馬。分開住吧，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那就分開啊，反正你保管室還有房子。」陳冬梅提醒。

　　「保管室的房子是石靈帶著幾個婦人在那兒做衣服呢，不方便。」杜天全連忙道：「我倒想出一個好辦法。」

　　眾人看向他。

　　「紅英在山川村不是有加工作坊嗎，那兒可以安排一個人去守，就讓高建成去，還有食堂，也不用他煮飯了。」

　　高建成從來不會下廚，和他是兩個極端。

　　「當真，這個可以。」

　　「也不用乾重活兒，就守個作坊，開點工資夠他零用。」

　　既然說是分開，那就分得徹底點。

　　「行，我回頭問問爹的意思。」

　　「志遠啊，不是我挑唆你們關係，我的意思是還是要先小人後君子，這事兒最好還是白紙黑字落在紙上，讓生產隊幹部和你趙爺爺做一個見證。」

　　「嗯，好，我明白了。」

　　杜家人正在商量著事兒，突然趙正德匆匆跑了進來，一進來就給杜天全跪下了眼裡含著淚。

　　「大兄弟，咋回事兒？」

　　「杜大哥，我爹走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兒，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別說杜天全了，就是高志遠都震驚不已：「我回來還沒來得及看趙爺爺啊。」

　　「就今天上午，他說有點不舒服，我想扶他去躺一會兒，他說不用，他就坐在涼椅上。」趙正德道：「剛扶他坐上去，我就聽到他喉嚨發響，我一聽聲音不對，一看臉色都煞白，然後就……」

　　「節哀順便，老人這是壽終正寢，是喜喪了。」

　　高志遠怎麼也沒想到，這次回來會送趙爺爺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