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趙爺爺是個好人啊。」醫院裡，高建成聽了高志遠的話嘆息一聲：「可惜我都沒能送他。」

　　「爹，您放心好了，您的心意我也告訴趙爺爺了，他肯定能理解的。」高志遠道：「趙爺爺是真的好，全村人都來送他，您是沒看到，他出葬的時候，棺木都擡到地裡的，送行還有很長的隊伍在家裡沒挪動。全村人都說他是好人。」

　　「人活到他這份上就算是成功了。」

　　真正的德高望重。

　　「對了，爹，您看看這個。」高志遠聽從了杜天全的建議，趁著村裡幹部都在趙家的空隙，他請了這些村幹部和生產隊的幹部，又將張桂蘭也請來了，簽下了那個一家贍養一個的協議。

　　「我這算是跟著你了？」

　　高建成看高思文簽字的那個位置是張桂蘭代簽的，寫得歪歪扭扭的還按上了鮮紅的手指印，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了。

　　他的婆娘他的兒子將自己甩給了撿來的兒子，這就是他的親人！

　　「嗯，爹，您放心，有我一口乾飯就絕對不會讓你吃稀飯；有我一口米湯也不會讓你餓著了。」高志遠道：「我肯定會為您養老送終的，您要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你。好孩子！」

　　再也忍不住了，男男七尺男兒眼淚長流。

　　「爹，是傷口又疼了吧，沒關係好好養著就成。」高志遠道：「養傷我有經驗得很。」

　　「志遠啊，你經常受傷？」

　　「爹，當兵的哪有不受傷的。」

　　「你這孩子，從來是報喜不報憂的，以後出任務得注意，你還要養我呢，我還指著你養老送終給我端靈摔盆呢，可不許有事兒了。」

　　「嗯，爹，我不會讓自己有事兒的，我也一定為您養老送終。」

　　「好好好！」

　　高志遠去給他打飯了。

　　高建成再次流出了眼淚。

　　他心裡真的是五味雜陳。

　　真的沒想到臨到老了受傷了沒力氣幹了妻兒嫌棄自己得如此明顯，這輩子所有的努力都化為了灰燼。

　　「爹，來，吃飯了，多吃點。」

　　高志遠給他打來了飯菜，鋁飯盒裡還有紅燒肉。

　　「又吃得這麼好？」

　　「是要多吃點啊，您都瘦了好多。」

　　皮包骨了。

　　能不瘦嗎？

　　從受傷躺在床上起吃喝拉撒都要看張桂蘭的臉色，飽一頓餓一頓的，但凡他能挪得動都不像這樣子。

　　含著淚吃完了兒子打的飯菜。

　　「志遠，你什麼時候回去，莫耽擱了你的工作。」

　　「爹，我正要給你說這事兒呢。」

　　高志遠是得回去了，因為杜紅英要放假了也快要生了，他必須得回去啊。

　　「好好好，那你趕緊的回去，我你也別擔心，我出院就去……」

　　「爹，您放心好了，我給您安排好了，您出院去山川村的加工作坊住，山柱和張軍建國王海他們幾個都在那邊做事，都會照顧你，作坊有食堂，吃的這些都有人管，你隻需要養身體就成。」

　　高建成沒想到高志遠給他安排得這麼妥當。

　　「爹，我問過醫生了，你再過兩天出院更好，我等你出院了就回去。」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我自己出院就行。」

　　「那不行，做事得有始有終。」

　　「志遠啊……」

　　好孩子，這兒子不是親生勝過親生！

　　高志遠將高建成安置在山川村加工作坊這邊。

　　「高叔，您有什麼事兒直接招呼一聲就成，我們幾個都是高二哥的兄弟，絕對不會讓您受一分委屈。」石柱張軍王海李建國幾人都圍著他說。

　　「就是，高叔，食堂每天供應飯菜，您也別擔心會餓肚子。」

　　「好好好，我不擔心不擔心。」

　　早聽說杜紅英在山川這邊有加工作坊，還以為隻和通安村一樣是小打小鬧的，哪能想到居然有了幾十號人的大作坊了。

　　張桂蘭和杜紅英鬧得很僵他自然也沒好意思來。

　　這會兒才看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個個臉上都笑眯眯的，看到他也熱情的打招呼，叫一聲高叔。

　　內心就很感慨。

　　「爹，您看還差什麼我去置辦。」

　　明天就要走了，高志遠自然是要把什麼都給他安排好。

　　「不用了，什麼都有了。」高建成突然想起來了：「對了，你不要給張桂蘭她們說我在這兒。」

　　高志遠愣了一下。

　　「讓石柱他們幾個也別說。」

　　意思就讓張桂蘭以為他去了部隊？

　　這……

　　「我不想她來礙眼。」

　　自己在醫院住了七天，張桂蘭都沒來瞧一眼。

　　什麼夫妻情分什麼的，狗屁！

　　他這次沒有死，但心已經涼透了。

　　心也不是一天天的涼的，她簽下讓自己跟著高志遠的那紙協議書後自己就覺得是莫大的諷刺。

　　「好，我會給石柱他們打招呼。」

　　在加工作坊幹活的幾個都是好兄弟。

　　讓他們幫忙照顧一下高建成，也讓他們別回去多嘴。

　　幾人都贊同。

　　說真的，高二哥人挺好的，就是高大嬸太過分。

　　偏心高思文都沒別了。

　　「高二哥，有人說高思文抱回來那個孩子是他的私生子。」

　　高志遠愣了一下。

　　「他怕是沒那本事。」

　　「你想啊，要不是私生子他是那個會做好事的人？」

　　都是兄弟夥，從小到大都是一起玩兒的，高思文是什麼性子大家還不清楚嗎？

　　小心眼壞心眼多心眼。

　　所以都喜歡高二哥。

　　「算了，不說他了，我明天就走了，多謝幾個兄弟夥幫我照看照看。」

　　「那是必須的，你放心吧。」

　　高志遠要帶著兩個兒子回軍區，小傢夥還戀戀不捨。

　　「要不就讓他們在家裡玩一段時間。」陳冬梅道：「兩個孩子乖又沒有上學，以後上學了想回來玩兒都怕沒時間。」

　　「爸爸，我們要在這兒玩兒。」

　　外婆真是太好了，太了解他們的。

　　「爸爸，家裡好好玩啊，可以爬樹掏鳥蛋可以在小河邊釣魚還可以捉螃蟹，昨天我們和石墩一起燒竹筒飯可香了……」

　　看著兩個兒子興奮的小臉，高志遠……那都是你老子玩剩下的。

　　突然間就覺得：或許，他們也應該有這樣一個童年。

　　「可是我可能就沒有時間來接他們。」

　　「讓紅衛送，紅衛高考後又沒事兒可做，讓他給送部隊去。」

　　「紅衛行嗎？」高志遠嚴重懷疑小舅子會不會把自己也一併給搞丟了。

　　「我也一路，紅英生孩子我這個當娘的都不在身邊不像樣子。」陳冬梅道：「我和紅衛一起帶著孩子去部隊。」

　　這個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