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心眼小
杜紅英怎麼也沒想到,她帶著孩子回家就聽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牛麗麗尋短見差點死了?牛大娘讓兒子擡著去了彭家親自將她接回娘家,然後讓她離婚了?為什麼呀?」
彭老四在學修電視,聽趙志寬說過是那一群人中腦子最不好使的,好在堅持沒放棄。
三五個月學不會就學半年,半年學不會學一年,兩年……反正總比癱在床上什麼都幹不了的強。
牛麗麗還曾向杜紅英求情,說等他學會後請杜紅英給安排一下工作。
夫妻相互扶持不拋棄不放棄不是挺好的一對嗎?
怎麼就離婚了,還尋短見差點死了?
「哎,還不是這些三八婆娘話多,彭家有一個堂嫂哇,說牛麗麗在外面有野男人,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彭老四自己身體不好心眼就小,聽到這個事兒就不得了,對牛麗麗又打又罵的……」
兩人從動口到動手,牛麗麗怎麼解釋都沒有用。
彭老四就是一口咬定她不守婦道。
「當著孩子的面亂罵,牛麗麗詛咒發誓都沒用,想不通就在豬圈房樑上吊,幸好彭家二媳婦去餵豬看到了,要不然就沒她這個人了。」
「她怎麼這麼傻?」
「哎,這個女人啊有時候鑽了牛角尖就出不來,一條道走到黑。」
杜紅英心裡塞得慌。
簡直就和上輩子的自己一樣。
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是最愚蠢的一種方式。
「她現在在娘家?」
「嗯,彭家發現她上吊後怕再出事就找到了牛家,牛大娘讓兩個兒子擡著她去了彭家,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就直接把牛麗麗帶回家,而且是牛大娘讓牛麗麗離婚的。」
「好好的一個家,就因為別人的閑言碎語給毀了。」
「她兩個娃娃?」
「兒子給了彭家,女兒跟著牛麗麗回了牛家。聽志寬說那個彭老四也沒去店上學修電視機了。」
「沒去更好,去了我還得讓人開除他。」
什麼玩意兒?
病的不僅是人,心也病得不輕。
自己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女人沒嫌棄你是拖累,這麼多年任勞任怨的操持著這個家,鼓勵他學技術,他居然為了別人的一句話將自己的妻子逼上絕路。
真正是可惡!
杜紅英也給冬梅娘說了牛麗麗遇險的事兒。
「娘,我覺得吧,且不說牛麗麗有沒有被那個男人糟蹋,就算有,作為她的男人的彭老四也不應該嫌棄她,那種情況下她能想辦法回家就已經贏了,還在乎這些?」
「你是不曉得,有些男人原本心眼就小,再加上自身身體原因動不了,就會疑神疑鬼的,牛麗麗穿的是你給她做的連衣裙,他就罵牛麗麗要勾引野男人。牛麗麗說幾句他抓了手邊的開水瓶直接給牛麗麗丟過去,那開水還是牛麗麗才燒開灌進去的,一雙腳都燙起了泡。你舅媽說看起來好嚇人。」
「瘋子!離得好,這種男人就不應該有老婆。」
「誰說不是呢,牛大娘硬氣,把女兒接回家去了。要不然牛麗麗還怕真的要被她逼死。」
「這女人啊,一是不要嫁錯人,二是娘家還要有底氣。」冬梅娘光是說說都覺得瘮得慌:「誰家的閨女不是一口米一口湯喂大的,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拿給男方糟賤肯定不行。」
杜紅英越聽越難受。
「娘,明天我去看看她。」
「去吧,去看看也好。多勸著點,好男人多的是別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弔死了,你看你姐大瓊,當年被欺負得這麼慘也不敢吭聲,你大姨碰上了管到了底,現在不也過上好日子了?」
「是啊,我明天去勸她。」
牛麗麗腳上水泡消了,但是傷疤依然可見,紅紅的一大片很是可怕。
在娘家被哥嫂們按在涼椅上養傷,看到杜紅英眼眶一下就紅了。
「紅英,你咋個來了?」
「三姐,你……」
杜紅英好想罵她。
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沒能敗給人販子卻販給了一個癱子,你說犯了哪門子的蠢?
最後還是沒有罵出口,端了張凳子坐在她身邊。
「紅英,姐讓你看笑話了。」
「三姐,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三姐,你做傻事之前你想過牛大娘,想過哥哥嫂嫂,想過孩子們,想過我和幾個孩子沒?」
「我……」牛麗麗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紅英,我是想不通,從他癱了起我就受著活寡,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過半點想法。我回來那幾天還好好的,結果潘嫂子一回來說我在外面有野男人,他就開始發瘋發狂,對著我破口大罵。」
「我活了三十歲了,從小我娘就教我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嫁到他彭家給他生兒育女,他癱了我也沒嫌棄過他,還好吃好喝的供著,累活臟活我全攬了,再苦再累偷偷抹眼淚在他面前還要裝著沒事兒一般;我娘為了我才開口請你,讓我去你那兒帶孩子,每個月的工資我都捨不得花,全都寄回來給養家養娃,我……」
「我在火車上被人拐了,當時我也害怕得要命。我想著我不能這樣認輸,我要是就這樣被賣了,從此以後家人眼裡的我生死不明,我那個家也要垮了。我拚命的想辦法,經歷了幾天幾夜非人的日子,我脫險了。」
「當時在車上遇上了潘嫂子我就有點擔心,怕她亂講,結果果然如我所料,她一回來就四處造我的請謠。她是外人,嘴巴長在她身上,她要怎麼說我都沒辦法。但是千不該萬不該,彭老四這個王八蛋居然不信我,信一個外人!」
牛麗麗句句血聲聲淚,杜紅英完全能體會。
「罵得太難聽了,連著我娘家人都罵,還動手打我,我跑開他夠不著,就給我摔了溫水瓶過來,我當時都麻木了!」
有失望透頂,有絕望,有想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三姐,你現在想明白沒有?」杜紅英看著她:「你覺得他值得你這樣做嗎?你的委屈他不在乎,你的傷是他所賜,你覺得他還會在乎你一條命嗎?」
牛麗麗緊緊的咬著嘴唇然後搖頭。
「要我說,咱們都得向大娘學習,這婚離得好。」
「可是,紅英,我帶著孩子呢,以後我可能就幫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