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樓小姐同你說的？她如何會知曉這些？」孟十三未答反問道。

　　「是阿煙的祖父與阿煙的父親在說事兒，讓阿煙撞到偷聽到的。」孟美景老實交代，誠然這種事情，孟仁平不會同她說，樓院判也不可能會同樓煙說。

　　她不知，樓煙能知，無非是她偷聽不到，而樓煙偷聽到了。

　　又問：「陸二公子想要相助阿姐之事，是否與此事兒有關？」

　　對上嫡妹亮晶晶的眼眸，孟十三稍作思考，到底未與往日一般選擇閉口不言：「倘若孟府當真因東宮之變而有所動蕩，你我作為孟府的兩位小姐，必定逃不過其牽連。美景，有些事情你聽著就好，明白就好，莫要摻和。」

　　「好。」孟美景乖乖地點頭，又無比期許地問道，「那阿姐能同我講講麼？」

　　「你可還記得你曾問過我，我因何要寶珠將往年的邸報都搜集過來？」孟十三問道。

　　孟美景嗯聲道：「記得，都是關於去歲略陽水患大災的消息。」

　　那會兒她也問過長姐，是不是那災患又起什麼幺娥子了，長姐卻未答她。

　　這回長姐未再敷衍她，她可要認真地聽。

　　孟十三道：「那是人禍……」

　　她打算從頭講起，而嫡妹認真的態度，她也願意說得更為詳細一些。

　　善方院裡，吳氏問起孟美景的行蹤，知得孟美景到孟十三院裡去了，遂不再多問，改而問起來了又走了的陸羅。

　　汪媽媽手上捧著新鮮的瓜果答道：「聽聞是專程來找大小姐的，就在清名堂邊上的花廳裡看茶，聊了什麼，有楚管家親自守著，哪個丫鬟也不敢近前去，更不敢嚼舌根。太太，這是大太太讓環花送過來的新鮮果子，太太嘗嘗。」

　　這是隻知陸羅來了，卻不知陸羅因何而來。

　　吳氏點點頭，不再多問陸羅上門之事，嘗起商氏命人送來給她嘗鮮的果子。

　　商氏則是把楚管家召進澤輝院，親自問清楚整個事情的經過，末了略為驚訝地問道：「那陸二公子真是來問夭夭，可否需要幫忙的？」

　　「是。」楚管家聽得真真的。

　　「還被夭夭拒絕了？」

　　「是。」

　　「再被景姐兒趕走了？」

　　「是。」

　　商氏一臉複雜：「這……陸二公子如何不太像姓陸的？」

　　「大小姐提醒過陸二公子了。」楚管家盡責地答道。

　　楚管家一退下，商氏立馬前往長春院。

　　進了上房，商氏便一五一十地將陸羅上門來的事情同孟老太太說了。

　　孟老太太聽後道：「隨夭夭去吧。」

　　「隨夭夭去？」商氏沒太懂婆母此言到底何意，「母親是說，由著夭夭自個兒的心意？」

　　闔府不是早有把大侄女默認成太子妃的共識了麼，如何還能任由大侄女的心意去與陸小國舅往來？

　　商氏沒聽懂孟老太太的弦外之音，孟老太太卻是把商氏話語之中的疑惑聽將出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時候，有些事情，不到臨了，誰也無法篤定地說一定能成。」

　　這話兒商氏倒是聽明白了：「母親說得是……」

　　可便是大侄女成不了太子妃，以殿下待大侄女的真心，想來大侄女必定也要嫁進東宮的，屆時陛下要是願意退一步成全了殿下，那大侄女與其他兒郎可就不能走得太近了。

　　如若不然，那要引起諸多閑言碎語的。

　　女兒家家，清名最重，哪裡經得起三姑六婆的詆毀。

　　孟老太太活了半百之齡，商氏何等心思，她瞧一眼便知，奈何許多事情，眼下說，著實早了些，遂道：「好了，夭夭之事，自有她自己拿主意，再不然，還有她大哥幫著護著，你隻要掌好內宅庶務，餘者莫管。」

　　「是，兒媳聽母親的。」孟老太太都開口了，商氏縱然心裡還在想著慮著，嘴上也隻能順從地應下。

　　孟天官落衙回府，聽得孟老太太轉述，感慨道：「陸府也就出了一位有野心的中宮，與一位更有野心的二皇子，如若不然，陸府上上下下，如若要拉攏進東宮陣營，著實是好辦得很。」

　　且不說陸浩揚此位翰林院大學士從來就不願摻和皇權之爭，饒是其長子陸知府，亦是一個眼光長遠之輩，隻其幼子雖是性子渾不吝了些，卻也在其長兄的親帶之下，未曾真正走上不歸之路。

　　同時另一邊，孟知度聽完商氏所言，亦點評道：「早些時候，陸知府還曾私下暗暗提過，如若他家嫡女要嫁進東宮，也不知殿下願不願。那時我雖不知殿下願不願，但知曉陸知府是個心如明鏡之人，知曉二皇子要成大事兒，但凡陛下健在，那便不可能。而今陛下春秋正盛，陸知府能暗珠明投，實屬明智之舉，隻是殿下無意陸府的三小姐，此舉也隻能是白費心思罷。」

　　商氏訝道：「老爺問過殿下願不願了？」

　　「拐著彎兒問的。」孟知度道，「殿下何其聰明，我這舅父一開口，他便明明白白地沖我搖了頭。」

　　接過商氏給他舀好的湯碗，喝了一口美味的濃湯潤潤喉，又道：「夭夭能當面直接了當地拒絕陸二公子的相助之舉，這便很好，省得過後教殿下知曉，隻怕陸知府辛辛苦苦為陸二公子籌謀的武職，便要白白辛苦一場了。」

　　商氏反應了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丈夫的意思：「殿下不至於吧？還有，那陸二公子最是遊手好閒不過，且有京城第一惡霸之名，如此也能成為武官？」

　　「陸府有恩蔭可用，如何不能？」於豪門世族裡，走恩蔭入仕乃是最快最易的道路，孟知度亦是世族子弟，甚是理解陸森為陸羅選擇進入官場的這條捷徑，「作為兄長，幼弟能上進，肯上進，那隻能高興的份兒。」

　　這點兒商氏贊同：「這倒是。」

　　扒了幾口飯，填了填肚子，孟知度又說回商氏問的第一個問題：「殿下心中有夭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夭夭一直未曾有所表示，想來殿下也還在等，便是如此，殿下也不會允許有其他世族子弟相中夭夭，打夭夭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