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一道血光掠行,迅如雷霆,徑直落向一顆死星。
少頃,血光散去,露出血淵的身影。
他擡眼看向面前,皺眉道:“血咎,你怎來了?約定的時間不是還沒到麼?”
“差不了幾日了,他們幾個都已經歸來,正在那邊等候,便讓我過來尋一尋你。”血咎随口答道。
“這麼快……”血淵訝然,旋即道:“看樣子他們收獲不錯,罷了,既如此,那就過去集合吧。”
說話間,重新掠起,血咎急忙跟上。
并肩而行時,血咎貌似無意問道:“你的合道珠什麼品級了?”
血淵将自己的合道珠從懷裡取出,随手就丢給了血咎:“我也不知,你看看這是什麼品級?不過好像沒你那個利害。”
他以前可從未接觸過合道珠,眼下忽然擁有,自是難以斷定品級。
血咎拿着那合道珠,表情不免怪異。
他也沒想到血淵會将這玩意直接丢過來。
擡眼打量,微微一笑道:“這是一枚荒級合道珠。”短短十來日時間,從無到有,便擁有了一枚荒級合道珠,這等速度放在尋常修士身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在一位半聖身上出現就不為過了。
血淵這些日子肯定攻克了不少合道城,而且大概率遇到荒級城了,否則沒道理有這樣的收獲。
“果然沒你那個厲害。”血淵了然颔首,他雖難以斷定自己這枚合道珠的品級,但對品級的具體劃分還是知道的,這荒級合道珠,差了血咎那枚一個品級。
不過這合道珠對他的實力終究還是有所增幅的,雖然不算太大,但這等于是白撿的,他不免暢想,若是能得一枚宇級合道珠,自身實力又能有多大提升。
“慢慢來,不急。”血咎說話間,将那合道珠又抛了回去。
血淵随手接住,然就在他觸碰到合道珠的瞬間,這枚他辛苦破城,一枚枚碎片凝聚起來的合道珠竟忽然裂出無數道細密縫隙。
沒等他反應過來,合道珠已徹底破碎,化作無數碎片,四下紛飛。
血淵霎時瞪眼,渾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一枚泛着雷光的長劍突兀在視野中出現,直直刺來。
“血咎!”血淵勃然大怒,他哪怕反應再慢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自己那合道珠并不是無緣無故破碎的,而是被血咎暗動手腳弄碎的,趁着這一刹那的功夫,這家夥竟敢偷襲自己!
一念間,血淵心中憤怒猶如火山爆發,幾要焚滅虛空。
血氣道力翻湧,血淵體表一層血衣披挂,化作凝實防護,險之又險地擋住了這一擊。
皆為半聖,然血淵晉升多年,實力底蘊比起血咎自要更強許多,是以哪怕偷襲,血咎這一擊也沒能建功。
這讓血咎暗道可惜,主要是他拿到九霄雷澤劍的時間太短了,根本沒功夫去蘊養,此刻雖手持至寶,卻難發揮出至寶的全部威能,否則憑此劍之威,他有很大概率能夠得手。
到時候固然殺不了血淵,也能讓他受傷。
不過血咎從沒指望自己能偷襲成功。
幾乎是在血淵擋下他這一擊的同時,血淵身後,虛空漣漪跌宕,一道身影便鬼魅般地從中踏出,長刀早已出鞘,刀身之上青黑之氣流淌,淩空斬落。
陸葉是晚血咎一步出發的,所以一直都藏身在不遠處的地方,等待的便是這出其不意的一刻。
血淵在擋下血咎一擊的同時,便欲反擊了,然身後的殺機卻讓他大吃一驚,不知來敵是誰,更不知實力如何,倉促之下隻能狂催道力,維持自身防護。
狂暴之力斬在血淵後背之上,讓他渾身一震。
與此同時,血咎也同時發力。
一刀一劍,前後夾擊,毫無保留。
哪怕血淵實力極強,這一下也被打的措手不及,單對單,無論陸葉和血咎都不可能是他對手,但這一瞬間被兩位強者的力量加身,那護身的血衣再難維持。
血衣破碎的刹那,血淵隻覺背後一疼,頓時目眦欲裂,身形驟然化作一道血光,再現身時已至千丈之外,卻是在關鍵時刻催動血遁術躲過一劫。
陸葉暗道可惜,雖知道這一次伏殺血淵沒那麼容易,可方才那一下就差一點點了,隻要血淵的反應再慢上一些,憑磐山刀如今之鋒銳,足以将他一斬為二。
而現在……他低頭看向磐山刀,漆黑的刀身之上,一滴鮮血滾落。
這位晉升不知多少年的血族半聖,果然沒那麼好殺的。
“是你這混賬!你居然沒死?”血淵這才看清陸葉的面容,又驚又怒。
他當然是認得陸葉的,當初他與另外一位血族半聖血璃追殺血咎與陸葉至淵島,後續陸葉離開源界的情景,他也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當初是跟血咎一個想法——陸葉死定了!
卻不想今日居然在這裡再遇,而且還對自己出手了。
不過對血淵而言,陸葉并不什麼值得關注的角色,最讓他憤怒的,是血咎此番的作為。
血咎這個半聖是奪自血天刑的血脈,源界血族能容忍他的存在已是天大恩賜,可現在他居然敢對自己動手!虧得他之前對血咎還沒什麼防備,将合道珠都交給他看。
“血咎,你當真是在自掘墳墓!”血淵冷冷厲喝,“奪了血天刑的血脈還不夠,如今還敢打本座的主意?”
血咎沉默以對,事已至此,說什麼都無用了,唯有手底下見真章。
隻是在心中暗暗感慨,老牌半聖就是老牌半聖,比起當日的血天刑強的不止一點半點,換當初的血天刑過來,方才那一瞬,不死也得重創。
“很好,今日便叫你知道,你與本座之間的差距!”血淵冷哼時,一點血光忽然炸開,磅礴血海鋪展,霎時間将方圓幾十萬裡範圍籠罩其中。
“陸葉!”血咎悶哼一聲,隻覺自身體内的氣血都有些紊亂。
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血族之間的争鋒,怕的不是實力上的些許差距,最怕的就是眼下的血脈壓制。
血淵的血脈無疑要高過血咎不少的,這一下血海鋪展,血咎隻覺自身實力削弱足有差不多兩成。
等于剝奪了那宇級合道珠對他的加持,還多了一成。
好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便有一股無影無形的力量從天而降,于他身後化作一面血色大旗。
血咎眸子一亮,與宗神量相交多年,他自然知道這是宗神量那無相定軍旗的威能。
暗暗驚歎,陸葉這家夥手上有多少至寶?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居然還能催動這些至寶的威能。
定軍旗加持而來的力量對他此刻而言,不算太多,頂多也就是幾百道之力,但讓他感到驚奇的是,自身紊亂的氣血卻平複了不少,而且骨子裡對更高血脈的畏懼感,也大幅度削弱了。
他從來不知定軍旗還有這樣的功效,畢竟以前他可從沒遇到血脈高過自身的敵人,在以往的裡界,他是血主,是血族血脈最高者。
不過終究是個好事。
念頭轉動間,他也匆忙催動自身血海,霎時間,原本就規模龐大的血海又大了一圈,兩位半聖的血海術彼此融合,互相沖撞,還未真的交鋒血海内便已暗潮洶湧。
而血海内,陸葉已閃身朝血淵殺去。
血淵咬牙,隻覺身後傷口處疼痛難忍,不但如此,那傷口内似還有一股奇特的力量,阻擾自身道力的流轉,平白讓自身實力有所衰弱。
那好似是一種奇妙的封印之力。
隻從方才那一刀的偷襲,他便察覺到了陸葉的難纏,對方手中至寶鋒利無匹不說,那封印之力才是最讓人忌憚的。
他當即移開目光,看向血咎所在的位置。
對陸葉,他隻是忌憚,但對血咎,他卻是恨之入骨,是以相對而言,他更想弄死血咎這個白眼狼。
這麼想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血色之中,幾乎難以察覺的血光迅速朝血咎逼近。
血咎當然有所察覺,知道自己這是被盯上了,他卻是怡然不懼,直直迎上。
霎時間,彼此照面,随着血咎兇狠一劍朝前刺出,血光之中,一柄大斧忽然出現,狠狠朝他劈落下來。
血咎凜然。
他知道這柄大斧,乃是血淵的刀柄玄黃寂滅斧,自是至寶品級,但他知道的也就隻有這麼多了。
他并不清楚這柄玄黃寂滅斧的真正威能是什麼,因為他從未親眼見過血淵動用這至寶。
直到此刻親身對上。
一斧之下,血咎驚叫一聲,身形如紙鸢一般飛了出去,持劍的右手都在劇烈顫抖。
單對單,在血淵先行受傷,被封印了部分實力的前提下,血咎竟依然吃虧,可見彼此實力差距。
隻一擊,便險些粉碎了血咎的護身道力。
而一擊得勢後,血淵更是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玄黃寂滅斧,那斧子之上,一抹玄光閃滅不定。
血咎心中驟然生出濃烈的生死危機感,隻覺自己下一刻恐怕就要死了。
好在此時陸葉已經殺至,虛空挪移而來,鬼魅般地現身在血淵身側,斜刀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