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從古戒當中祭出玉鑒,神念一沉,直接呼喚巫師。
“巫師,巫師!”
迷蒙空間當中,屬于巫師的位置,不多時便出現一道幽影。
“破軍?”巫師詫異道,“深更半夜的,你叫我幹嘛?消失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沒了呢。你們北境到底怎麼個事兒啊?柚子也跟消失了似的。”
柚子。
“來不及跟你細說,有件事估計隻有你能處理。”白澤略一停頓,說道:“有一種蠱蟲,名為‘金甲’,是不是這個名字我不敢斷定,但這蠱蟲毒性極為可怕,中毒之人的元嬰遍布金色絲線……”
“金甲蠱?”巫師來了興緻,“這東西可是罕見,乃是天下奇毒,沾之即死!即便當時沒死成,元嬰被腐蝕殆盡,也沒活路。你在哪見的?莫非你跑到我們南疆來了?”
“先不說這個,能救不能?”白澤問道。
“沒救。”巫師說道,“你準備給你那朋友收屍吧。估計這會兒已經開始涼了。”
“……中毒的是我,一時半會兒應該死不了。”白澤說道。
“啊?”巫師見鬼似的站了起來,“你被金甲蠱附身了?”
“不是附身,那蠱蟲咬了我一口,便被我甩了出去。”白澤說道,“想我聖體已成,那蠱蟲竟能咬破我的軀體,也是古怪。”
“不應該啊。”巫師說道,“這金甲蠱,即便是在我們南疆,能煉出來的蠱師也是屈指可數。《蠱經聖典》記載,這蠱蟲雌雄一體,雄蟲金甲,雌蟲銀甲。要想解這金甲蠱之毒,必須得有銀甲蠱,也就是那雄蟲要蛻變成雌蟲。破軍,那金甲蠱你抓住沒有?”
白澤兩眼一黑,說道:“我哪裡知道這些?當時隻顧着幹人,也沒去撿回來啊。巫師,這毒你能解不能?”
“沒有銀甲蠱,我怎麼給你解?”巫師無奈道,“早年我倒是煉過聖蠱,不過早被我丢出去害人了,沒幾年時間根本煉不出這玩意。”
“要不你動動你的人脈?”白澤說道。
“說得簡單。”巫師說道,“行了,我幫你想想辦法。但是這個忙我不能白幫!”
“好說。”白澤說道,“我就知道,巫師一看就是頂級蠱師,你一出手,銀甲蠱必然是手到擒來……”
“别擡舉我。”巫師說道,“我給你個法子,能壓制住你體内的蠱毒。不過這東西是實物,我們交易不了。”
“你能拿進來,我就能拿走。”白澤說道。
“我拿不進來。”巫師開始呼喚妙真,“破軍,你自求多福。妙真要是沒有回應,你就提前準備好棺材吧。我會給你燒紙的。”
沒有回應。
主座空空如也。
“看來是老天不讓你活。”巫師攤手道,“那就沒辦法了。”
“也不一定。”白澤說道,“巫師,敢不敢讓我附身?”
“要死啊!”巫師拒絕道,“不要。”
“那就再做一個交易。”白澤說道,“開個價吧。放心,我隻拿你說的‘實物’,我以人品擔保。”
“破軍,你開玩笑吧?”巫師說道,“你在北境,我在南疆。你怎麼把東西拿走?”
“開這種玩笑,對我沒有好處。”白澤說道。
“那我也不能信。”巫師哼道,“我又不知道你是誰。萬一和貪狼一樣狡猾,在我腦袋裡留點什麼後手,我去哪哭去?”
“青陽子。”白澤坦白道。
“什麼?”巫師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雲海仙門,你應該聽說過吧?”白澤說道,“我是雲海仙門青陽子,劍皇唯一嫡傳,半仙關門弟子,白澤。”
“這麼叼的嗎?”巫師震驚道,“真的假的?”
“沒必要騙你。”白澤說道,“若非走投無路,我也不會向你坦白。我給你時間準備,我相信,以你的能耐,即便我附身時想做點什麼,你也能輕易抹殺我這道神念。”
巫師沉默。
“兩個條件,你随便開,我能做到,必然不會拒絕。”白澤說道,“如果你拒絕,我可以理解。如果你同意,我也把話說清楚。你要是敢陰我,遠遊陽神的手段我也略知一二,我會殺了你。”
“這該是求人辦事的态度?”巫師思量片刻,走上前去,拍了拍白澤的肩膀,“來,叫聲姐姐,姐姐就讓你附身。”
“姐姐。”白澤毫不猶豫。
“乖。”巫師說道,“雲渺,我的名字。來吧,讓姐姐看看,你有什麼手段,能把‘天蠶蠱’從南疆拿到北境去。”
兜帽之下,白澤那一雙深邃眼眸點燃金光。
……
東方既白。
稷下學宮。
白澤三人遁回此間時,雲忘歸第一時間派人接應。
仙門執事長話短說道:“紫陽真人已經盡力斡旋了,可死的人畢竟是學宮七賢,事情很棘手。真君打算如何?”
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讓白澤一刀兩斷,把自己摘幹淨。
白澤凝眸道:“人是跟着我來的,去了再說。”
一行人直奔離煙樓。
離煙樓,稷下七賢唯一的女先生硯棠的居所。
此時的離煙樓,三教名流多集于此,學宮學子更是衆多,聲讨之聲有如浪潮。
白澤甫一現身,現場登時炸鍋。
“青陽子!我等敬你是正道巨擘,可你偏偏要帶那妖孽登門!硯先生無辜殒命,今日你必須給個交代!”
“青陽真君,事發之時你在哪裡?為何才現身!”
……
白澤臉色一沉,不怒自威,沉聲道:“諸位,我既現身,必然會有說法。”
戴詠德傳音道:“青陽,随機應變,不可沖動。”
白澤默然,直往離煙樓。
樓閣當中,青衫劍客放眼一看,無痕就在衆人之間,身後兩人,不是了覺、了塵,又是何人?
白澤下意識眯起雙眼。
無痕方丈對上白澤的目光,雙手合十道:“青陽子,你總算是出現了。”
雲忘歸皺眉道:“無痕大師這是何意?”
袁天罡橫眉冷對,喝道:“青陽真君,說說吧!”
白澤眸光一轉,隻見海蝶被束妖鎖束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渾身是血,聽見動靜,擡眸看了白澤一眼,虛弱道:“此事……與真君無關。人是我殺的,想要複仇,動手便是。”
“妖女,你以為你還能活命?!”
學宮大儒怒目而視。
白澤看了夫子一眼,轉而對無痕說道:“我去了哪裡,旁人許不清楚。無痕大師豈能不知?”
“青陽子,何意?”無痕面不改色道。
“青陽子,三教會談之後,方丈便一直和圓通大師在一起,未曾見你登門拜訪,方丈怎會知曉你去了哪裡?”了塵喝問道,“你要解釋便罷,怎地在此胡言亂語?”
“青陽,你且說來。”雲忘歸說道,“這妖女無故殺害硯先生,确是可疑。但我也知曉,早年劍皇前輩曾帶你在學宮停留過一段時間。如今謠言四起,說什麼‘妖女逞兇是受你的指使’。師兄信你,以你的心性,必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諸位,且聽便是。”白澤說道。
青衫劍客将野嶺之事一一道來,了塵聽罷勃然大怒,說道:“阿彌陀佛。青陽子,如今我師兄弟二人就在這裡,難不成是鬼怪不成?再說有圓通大師作證,方丈何時離開過稷下學宮?”
“青陽真君,恐怕這之中确有蹊跷。”圓通大師說道,“昨夜無痕方丈的确是與老衲在一起。且按你所說,那與魔神殿勾結之人魔道修為之高,已是罕見,更加不可能是無痕方丈。”
“不是無痕大師,難不成竟是方丈口中,那位已經圓寂多年的師弟,無相?”白澤忽然說道。
此話一出,無痕面色難看。
釋門中人眼見白澤鋒芒畢露,大多十分惱怒。
眼見沖突加劇,夫子這才說道:“青陽子,依你之見?”
“諸位,這麼多年,魔教總庭何在,賀拔嶽的妖窟何在,總是撲朔迷離。”白澤此話一出,在場三教大能臉色各異,“敵暗我明,是以正道當中,偶有妖魔暗子,挑撥是非。”
“真君的意思,是這妖女,乃是魔教暗樁?亦或是賀拔嶽的爪牙?”有人問道。
白澤說道:“魔教當中,有一門詭異神通,可令人真魔同修,兩股元氣互不幹擾,如若此人不動魔元,極難覺察其身份,是也不是?”
在場衆人的臉色更加複雜。
丁師道說道:“青陽子所言不差。諸位也休怪青陽子直白,魔教此等詭異手段,的确是教人防不勝防。”
“丁掌門,今日我便讓諸位看一看,魔教手段,究竟為何。”白澤祭出那一粒魔神種子,說道:“這粒種子,便是能做到真魔同修的根源!此物種于修士體内,相當于直接開辟出一座可以容納魔元的丹田氣海。匿于人體當中,極難被察覺。諸位可有見過此物?”
夫子把手一招,隔空取物,将魔神種子懸于虛空,凝眸道:“如此細微之物,其兇煞氣息内斂至此,若非破損,的确是難以察覺。”
俞聽雪看向那一粒魔神種子,目光灼灼。
“照你所說,那也好辦!”袁天罡說道,“那便将這妖女挫骨揚灰,看她體内是否有這東西!”
“青陽子,你如何笃定你所說的,确信無誤?”有人質疑道。
“諸位,容老道一言!”青羊宮道簡真人說道,“此物老道确是見過。隻是當年老道隻當這東西便是引得我那老友入魔的邪物,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還能是一座丹田氣海!”
君子劍董海水說道:“青陽真君,此物莫非就是‘魔神種子’?”
“不錯。”白澤說道,“此物不僅能讓人真魔同修,而且,當還可以操控心神!”
此話一出,群雄嘩然。
火神山那方,盧劍雄神色複雜,似怒似哀。
白澤目光如炬,猛地看向無痕,說道:“無痕大師,頂級易容法我曾見過。當年燕國皇子趙威遠身死,殺他的那人,便是化作我的模樣動手,就連劍氣都讓仿了去。”
“我自然是願意相信昨夜你就在稷下學宮,圓通方丈也不必要陪你打诳語。”青衫劍客質問道,“我就問你一句,無相果真已經死了?”
“阿彌陀佛。”無痕大師垂眸道,“果真在一甲子前已圓寂。”
現場氣氛陡然間微妙起來。
白澤揪着“無相”不放,很難不讓人多想。
“方丈問心無愧否?”白澤問道。
“真君若有所懷疑,老衲願以佛法洗身,讓諸位都看個明白,老衲體内,有沒有這等邪祟之物。”無痕說道。
“青陽子,你簡直欺人太甚!”佛門中人義憤填膺,“無痕大師敬你功高,諒你乃是小輩,不與你計較,你反倒是咄咄逼人!”
“有意思。”白澤笑道,“看來好像的确是魔教之人惡意挑撥貧道與方丈之間的關系。既如此,方丈也無需自證。貧道手裡正好有一門手段,能映照此物!”
說罷,白澤将魔神種子隔空攝取,對夫子說道:“夫子,這魔神種子一旦被映照出來……”
“放心,老夫自會出手。”夫子說道。
白澤單手掐訣,便要施法。
離煙樓登時鴉雀無聲,三教大能俱是神色戒備!
流霞洞天盧凝仙子默默與一衆修士拉開些許距離。照白澤所說,眼下離煙樓當中,若是當真藏匿有魔教暗樁,一旦“魔神種子”被映照出來,保不齊會立時暴起,拼死一搏!
衆人神色緊繃。
白澤開始施法!
突然,那青衫劍客身形猛地一晃,面色慘白,似乎舊疾發作,忍不住悶哼一聲。
“真君似是有傷在身。”無痕說道,“在場大能衆多,不如真君将咒法告知,老衲願意代勞。”
“不必!”白澤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說道:“些許小傷,不足挂齒。”
“青陽……”
戴詠德欲言又止,神色凝重。
空空等人見此情景,不免擔憂。
當此時,人群當中,寒梅居士突然發瘋,大笑道:“此等妖女人人得而誅之!青陽真君乃我正道巨擘,怎能讓你親自動手?某願效勞,親斬此獠!”
寒梅居士祭出一柄飛劍,向海蝶飛撲而去。
白澤眉眼一沉,已有人緊跟着動手。
戴詠德一掌按下,直接将寒梅居士擒拿,呵斥道:“居心叵測,受死!”
“放肆!”
山外域門大陣開啟,有震天動地之聲撼動整座稷下學宮!
“我觀海天門長老,豈容爾等構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