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一拳遞出,将那座荒廢廟宇打得炸開,一道身影自廢墟當中現身,目光清寒,手中還有那截斷開的鎖鍊。
“董小宛。”白澤眼底金光淬然,翻湧暴怒。
“師弟,好久不見。”董小宛眯起雙眼,露出一抹微笑。
“這聲‘師弟’,我可不敢當。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哪怕由紅塵轉玉女,重頭再來,也不至于堕入魔道。”白澤說道,“想來我還是高看你了。今日新仇舊怨一并了結,請你上路吧!”
“重頭再來?”董小宛笑道,“白澤,你是五百年不世出的天縱奇才。關關難過關關過。我想你未必知曉,‘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當年在千窟城,我已一心求死,你們不該救我。即便是道門仙人,斬三屍亦難如登天,我又能如何?”
身後劍風襲來,白澤頭也不回,兩指一并,彈斷殺劍。
裴果果仍不死心,想要以斷劍刺穿白澤心髒。
青衫劍客一招将她制服,獰亮雙眸猛地對上裴果果雙眼,六甲秘祝“皆”字秘法瞬間瓦解操縱裴果果心神的咒術。
裴果果的眼神頓時清明起來。
“小師弟?”裴果果緩過神來,臉色一變,着急道:“白澤,快走!這是陷阱……”
青衫劍客袍袖一卷,以“袖裡乾坤”将裴果果收入其中,說道:“六師姐,我帶你回家。”
袍袖當中,女子頓時止住話語,神色掙紮,淚流不止。
“呵呵,真是感人的一幕。”
一道勾人身影在樹林現身,白澤循聲看去,認出來人乃是魔神殿聖女。
“南海一戰,讓你僥幸活命,你還敢現身?”白澤寒聲道。
殷璃聞言笑道:“青陽子,今時不同往日。今夜要死的人,恐怕是你。”
說罷,那魔神殿聖女從袖中滑出一柄紫鱗魔刃。
殷璃身後的陰暗處,又有兩道身影出現。
一個鬼面人,另一個乃是彩面魔修,亂臣。
“人都到齊了。”白澤起手撼乾坤,“那就都給本座赴死吧!”
“轟!”
大羅劍域瞬間籠罩這方天地。
四人當中,董小宛修為最低,當場被劍域鎮壓,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影踉跄間,直接跪倒在地!
六境交鋒,殷璃并鬼面人以及亂臣分立三方,将白澤圍在其中。
三人盡出絕學。
魔神殿聖女撐開聖域,鬼面人祭煉法寶魔炎鎖鍊,亂臣放出聖王法相,隻見那法相身長百丈,乃是一尊彩面修羅,端是猙獰可怖。
炎怒。
彩面修羅引弓搭箭,箭鋒直指白澤!
“蚍蜉撼樹,可笑。”
青衫劍客解放殺力。
魔炎鎖鍊自鬼面人體内生長而出,直沖白澤而去!
白澤單腳踏地定中宮,單臂一振,太極玄清圖登時顯化,陰陽流轉之間,遞出一掌,将那直沖而來的魔炎鎖鍊震退出去。
與此同時,亂臣法相彩面修羅已祭出那一箭,炎怒撕裂虛空,迸發出徹天殺力,直撞白澤而去!
“轟!”
音爆如萬軍沖陣。
炎怒所過之處,大地翻卷,發出雷鳴。
青衫劍客衣袍鼓舞,那一雙淬然金眸殺意流轉,刹那間大羅劍域當中一道法相拔地而起,隻出一拳,竟是将那巨箭炎怒砸得粉碎!
魔神殿聖女殷璃瞳孔一縮。
白澤釋放飛劍神通,殷璃隻覺身軀有如萬嶽加諸,刹那間動彈不得!
一道劍光撕裂虛空,魔神殿聖女人頭落地。
“殷璃!”
鬼面人大驚失色。
白澤起劍,手握本命飛劍山鬼,冷笑道:“古來聖賢皆死盡。”
劍罡。
劍十,飲者。
亂臣隻覺脊背發寒!
鬼面人神色猙獰,大吼道:“為何還不動手?!”
白澤遞出一劍,劍罡傾瀉而出。
鬼面人祭煉的魔炎鎖鍊被劍十碰觸,頓時寸寸瓦解。
生死刹那,鬼面人放聲嘶吼,竟是一把扯開自己的胸膛,露出漆黑空洞!
隻見那漆黑空洞仿佛極暗黑淵,卷起可怖渦流,将白澤的劍罡盡數吞沒其中。
“不差。”
青衫劍客說道:“可也到此為止了。”
鬼面人吸收完劍十,一身聖域已然炸碎,頹然跪倒在地,吐血不止,俨然是進氣多出氣少,渾身經脈似是被千刀萬剮,喉嚨裡發出意味不明的嘶鳴,難以動彈。
白澤回眸看去,亂臣的雙眼對上那一雙淬然金眸,隻覺神魂都在戰栗!
太強了。
饒是他已将一身修為臻至斬身八重大圓滿,距離斬身九重僅僅一步之遙,如今直面那青衫劍客,還是忍不住恐懼。
這場圍殺,照眼下的局勢來看,簡直是個笑話!
當此時,兩道身影陡然間在附近出現。
“阿彌陀佛。”
白澤定睛一看,來人赫然竟是了塵、了覺二人。
青衫劍客沉聲道:“你二人為何在此?”
“青陽子,家師已經趕來助你。”了塵如此說道。
亂臣見勢不妙,臉色陰晴不定,作勢要走。
了覺祭出一口大鐘,雙掌按上,隻聽“铛”的一聲,澎湃音浪頓時橫掃這方天地!
白澤隻覺心神一震,袍袖當中,裴果果神色猙獰,狀如惡鬼。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虛空陡然裂開,無痕身披袈裟,一掌按下,袍袖翻卷間,亂臣那巨大的法相連帶他的本體竟是被直接收入其中!
“阿彌陀佛。”
無痕直視白澤,說道:“青陽子,又見面了。”
當此時,白澤隻覺袍袖當中的小臂如被針紮,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皺眉,真元鼓蕩之間,一隻金甲蠱蟲登時被他震出袍袖!
青衫劍客臉色難看,元庭當中,那一尊元嬰陡然間晃動起來,體表竟生出絲絲縷縷的詭異金線。
白澤隻覺體内真氣凝滞。
了塵、了覺猛地暴起,直撲白澤而去!
“找死!”
白澤怒喝一聲,中庭劍意滾滾奔湧,經脈當中滞澀真元登時被狂猛劍意逼出體外,刹那間那青衫劍客周身蒸騰起濃濃氣霧。
白澤一劍遞出,了塵、了覺當場斃命!
“轟!”
法相崩塌,劍域震蕩。
無痕飛身而來,對了塵、了覺之死渾不在意,眼眸深邃道:“青陽子,永别了。”
心相魔國。
無痕一掌按出,鎮壓大羅劍域。
白澤隻覺天地倒懸,瞬間被那老僧死死壓制,強行拖拽進入心相世界。
心相魔國當中,亂臣早已蓄好殺招!
“歘!”
聖境法相被心相魔國加持,頂天立地。
隻見那彩面修羅全力一擊,祭煉修羅劫光,恐怖光流閃耀八方,對着白澤兜頭斬去!
白澤瞳孔一縮,橫劍的同時,無痕亦進入心相魔國當中,發出“喈喈”冷笑,手腕一抖,血光鋪天蓋地,覆壓而來,竟是将山鬼殺力死死鎮壓。
“卸靈。”
無痕冷笑道。
劍靈霎時間被直接剝離出飛劍本體,懸停在白澤身側,竟是動彈不得!
“劍主!”劍靈寒聲道。
白澤那一雙淬然金眸燃燒怒火,沉聲道:“是你!”
青衫劍客神色猙獰,再無保留,玄庭魂海掀起萬丈狂瀾,佛門至寶菩提子綻放出璀璨光輝,将那一片血光強行劈開一線。
與此同時,修羅劫光已然近身,白澤避無可避!
龍威。
龍鱗戰甲寸寸加身,與那修羅劫光正面相撞!
“轟!!”
魔國震動,天崩地裂。
數不盡的惡鬼發出凄厲嘶吼,嘶鳴聲摧人心神。
白澤一腳踏出,體内奏響大道之音,六境金身顯化神通,黃金大道應運而出,朵朵金蓮齊齊綻放!
那劍客身披龍铠,端是赫赫威風,卻猛地吐出一口劇毒金血,臉色陰沉至極。
“此子竟這般難殺!”
亂臣咬牙切齒道。
無痕看着那道身影,微笑道:“白澤。嘿嘿,若非當年葉秋出手,餘幼薇不計代價護你周全,你早該死在我手裡。”
“你不是無痕,你是無相。”白澤怒聲道,“噬魂珠下枉死生靈無數,苟藏多年,你既現身,新仇舊怨一并清算!本座必要取你頭顱,将你挫骨揚灰!”
“無痕”訝然道:“你師父不是我的對手,你倒是以為,你能殺得了我?我的确是小看了你,沒想到金甲蠱蟲沒能直接要你的命。道門琴心三疊果然有點說法。”
“能硬抗金甲蠱蟲,這哪裡還能算是人族?”
亂臣說道:“實在不成,硬拖到他徹底毒發!老子不信,他那一身劍意還能無窮無盡了!”
“誇口!”
白澤猛地暴起,催動六甲秘祝“兵”字神通,劍靈掙脫鎮壓,複歸飛劍本體當中。
山鬼殺力徹天,心相魔國當中,所有企圖近身的惡鬼,盡皆被黃金大道鎮殺!
從虛空俯瞰,那魔國當中的惡鬼滾滾如潮,端是無比駭人。
心相魔國當中,饒是黃金大道和菩提子雙重反手,白澤依然被“無痕”起手按下的漫天血光壓制。
若非龍鱗戰甲,他此刻已然翻船。
而亂臣身在心相魔國當中,得到魔威加持,一身修為已經臻至六境巅峰!
必須得在心相魔國當中脫身。
否則休說斬了此二人,怕是真讓他二人拖下去,那蠱蟲劇毒當真會在他體内留下不可逆的大道之傷。
道源根基先天道胎被斬一刀已經足夠讓白澤頭疼了。
如今他已九次脫胎換骨,那金甲蠱蟲依然能毒害元嬰,蠱毒之狠可見一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