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命中注定
夏玄言罷,黎長風和朱尚忠都沒有接話,之所以不接話是因為他們并不确定夏玄的這種說法是不是對的,不過他們卻知道夏玄為何會對異類多有寬容和親近,隻因在其深陷重圍,危在旦夕之際,所有人都沒有施以援手,舍命相救的隻有身為異類的黃七和那幾隻他途中收留并帶到玄雲宗的野狗。·l_o*v*e!y+u,e~d?u,.,o·r′g¢
在二人的幫助下,夏玄很快自狼女的墳頭堆起了一處偌大的石堆,想到不久之前狼女還在烽火台戰戰兢兢的與自己說話,而今卻變成了一具僵硬殘缺的屍體,夏玄對這些參悟天書的九州盟弟子成見又加深了幾分,這個狼女如果不是為了報恩就不會帶着那重病老漢南下求醫,而這些參悟天書的九州盟弟子隻是為了煉制丹藥便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其痛下殺手,此等行徑,與恃強淩弱的土匪強盜有何區别。
見夏玄面色陰沉的站在狼女墳前遲遲不動,黎長風隐約猜到他心中所想,于是便沖一旁的朱尚忠使了個眼色,暗示他催促夏玄早些上路。
奈何朱尚忠并沒有領會她的意思,而是疑惑四顧,“嗯?怎麼了?”
無奈之下黎長風隻能親自開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它有此劫難亦是命數使然,時候不早了,咱們早些動身吧。”
“命數使然?”夏玄轉頭看向黎長風,“何為命數?”
直到此時朱尚忠方才醒悟過來黎長風先前為什麼沖自己使眼色,為了彌補自己後知後覺給黎長風帶來的尴尬,朱尚忠便主動接過了話頭,“命數就是命呗,人的命天注定,一個人是坐轎騎馬還是耕田打柴早就注定了,它命中注定就該死在這裡,誰也救不了它。3?我;¤?的;°e書?城¥ +無|?錯′内?±容?:2”
不等夏玄接話,朱尚忠便再度開口,“你也是練氣修道的術士,你可别說你不信命。”
“命運乃是天意,我當然相信命運,但我不相信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夏玄正色說道。
“命中已經注定了的事兒還能怎麼改?”朱尚忠随口問道。
夏玄沒有正面回答朱尚忠的問題,而是出言反問,“在你看來某個人一出生,上天就已經把他的命運給安排好了?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啊,”朱尚忠點頭,“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夏玄緩緩搖頭。
朱尚忠皺眉說道,“你不會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吧?”
“當然不會,”夏玄再度搖頭,“我還沒有愚蠢狂妄到這種地步,我可以質疑神靈和仙人,卻不敢亵渎天地陰陽,我之所以認為人可以改變命運,并不是認為可以逆天改命,因為逆天必死,我隻是認為上天給我們安排的命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一種,而是有無數種可能。·9¢5~k¢a\n′s^h-u^.\c!o`m′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使我們走上不同的道路,進而産生不同的結果,而這無數種可能全是天意提前給我們定下的。”
如此深奧的話朱尚忠自然聽得一頭霧水,一旁的黎長風多有觸動,正色接話,“你的這種看法實屬罕見,在此之前世人對于天意隻有兩種看法,亦或是相信命運,亦或是全然不信。”
夏玄說道,“不相信命運就不會敬天法祖,對天地缺乏敬畏就會無法無天,肆意妄為,此為左。迷信命運就會消極畏縮,進而混吃等死,不思進取,此為右。我認為左右皆不符合天道,梁州陰術裡有句話叫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截一線與人争。天意之所以沒有将機關算盡,就是為了給世人截取一線生機,留下一點變數,而這一點變數所引發的無窮變化,亦都在天意的預料之中,換個說法就是這無窮的變化也都是上天給我們提前定下的命數。”
由于夏玄說的較為直白,朱尚忠此番終于聽懂了,“我明白了,有句話叫什麼來着,哦,天意不可違,你的意思是我們幹了好事兒,落了個好下場,這是天意,要是我們幹了壞事兒,沒有好下場,這也是天意。”
“對,”夏玄點頭,“正所謂福禍無門,惟人自召,我們不能因為落魄受難就怨天尤人,也不能因為風生水起就歸功于命數,天地給我們定下了無數種命數,不管我們最終選擇了這無數種命數中的哪一種,都在上天的意料之中,亦都是上天的安排。”
“之前我總感覺哪裡别别扭扭的,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一下子舒服多了。”朱尚忠說道。
黎長風出言接話,“我亦深有同感,在此之前我也為自己的命數已經被天意提前注定而郁悶糾結,倘若命運真的已經被注定,那我們豈不全是被天意牽線的傀儡和木偶?沒有自由,亦不得自主。可是如果不相信命運的存在,又有亵渎天地之嫌,與我們順應陰陽多有背離,而今聽君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竅,天意确實存在,但天意比我們想象的要寬容許多,留下了無窮的變數,給了我們足夠的自由。”
不等夏玄接話,朱尚忠便搶過了話頭,“我腦子不靈光,參悟天書糊裡糊塗,你腦子好使,你竟然也感覺他說的對,那他就肯定是對的了,真是太可惜了,就他這腦子要是參悟了天書,肯定比姬道元和李懷虛更厲害。”
“即便不比姬道元和李懷虛更能窺察天機,肯定也不會輸于他們。”黎長風清醒公允。
眼見朱尚忠皺眉撇嘴,知道他要擡杠反駁,黎長風急忙擺手說道,“别與我争辯,我與姬道元相處多日,也與李懷虛多有交集,我知道他們的悟性有多高,亦知道他們對兩部天書的參悟有多深刻。”
就算黎長風有言在先,朱尚忠還是忍不住出言争辯,“再深刻也沒二毛深刻,就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姬道元就說不出來。”
“你也沒跟姬道元接觸過,你如何知道姬道元窺悟了多少天機。”黎長風皺眉。
“我怎麼沒跟他接觸過?我在雲崖山跟他住的很近。”朱尚忠說道。
黎長風說道,“據我所知你隻是向他兜售過幾次肉脯和蜜糖,何曾與他談經論道,推演陰陽?”
黎長風此言一出,朱尚忠瞬時沮喪洩氣,“他跟你挺好啊,啥都跟你說。”
雖然朱尚忠有些耍賴撒潑,還有些污蔑中傷,但黎長風想到他此前痛斥姜琳的勇敢和無畏,便沒有再與他一般見識,而是順勢給了他個台階,“你有先見之明,帶了不少吃食用物進山,我們缺衣少食,你卻趁機大發橫财,此事誰不知曉?”
“不是我有先見之明,是二毛有先見之明,”朱尚忠笑指夏玄,“我進山之前回了玄雲宗一趟,是他讓我多背東西進山的。”
“我讓你多帶東西,可沒讓你囤積居奇,趁機牟利。”夏玄說話的同時垂手取出了土遁符咒。
“哎哎哎,别遁,别遁。”朱尚忠急忙阻止。
“嗯?”夏玄皺眉,“不是你想土遁回返嗎?”
朱尚忠擡手南指,“你看這兒離冀州也沒多遠了,現在把馬扔了怪可惜的,買這三匹馬得不少錢呢,咱還是騎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