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音冷笑,目露兇光:“哼,太子殿下說的找人分擔東宮裡的事務,可沒說把事情分給你做。
沈雨燃,東宮之中不止你一個嫔妃。
要分擔我也是給宋绮心,你想都不要想。
”
宋绮心?
沈雨燃心中好笑,見秦懷音罵得如此起勁,沈雨燃索性給她添了把柴。
“來日方長,今日分走你的掌家權,明日指不定掌家權就落在我這裡了。
”
“你這個賤人!
蹬鼻子上臉了是嗎?
你是什麼東西?
你敢搶我的掌家之權?
你不會以為皇後誇了你兩句你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
”
“皇後說了不算,你說了算嗎?
”一道清越的聲音從秦懷音的身後響起。
山路狹窄,秦懷音帶着兩個丫鬟擋了沈雨燃的視線。
沈雨燃方才轉身時便見到有人上山,此時離得近了,才看清是榮安公主和她的貼身侍婢。
“公主殿下。
”秦懷音驚慌之下轉過頭,心髒狂跳不止,低頭朝她見禮。
榮安公主斜睨她一眼,徑直往山上走。
秦懷音隻得帶着丫鬟退到石闆路之外,徑直的繡鞋一腳踩到了污泥。
“公主殿下。
”沈雨燃亦朝她福了一福。
榮安公主道:“在佛祖跟前,衆生平等,不必客氣。
”
她并沒有聽到秦懷音和沈雨燃之前說了什麼,隻是聽到秦懷音最後說的那一句,見秦懷音對皇後出言不遜,便出聲阻止。
“秦奉儀。
”
“在。
”
“母後高居鳳位,母儀天下,你身為母後的遠親,不修品德,有失體統,該當何罪?
”
“我……我隻是一時口不擇言,望公主殿下恕罪。
”
榮安公主是個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主兒。
她本來對秦懷音還算親切,今日見到這般醜惡嘴臉,望之越發厭惡。
“你是皇兄的嫔妃,論理,輪不到本宮責罰你,不過你既是母後的遠親,本宮看在親情的份上,若不敲打一二,往後恐怕你鑄成大錯。
”
聽到榮安公主要責罰自己,秦懷音頓時慌了神:“公主殿下,我……”
榮安卻不想再聽她狡辯,别過眸光,冷冷道:“今日來白馬寺,是為民祈福,秦奉儀不妨去大雄寶殿,為百姓跪誦一卷經文。
”
秦懷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若是不服,下山之後大可不去大雄寶殿,而是去皇兄那邊告本宮一狀。
”
“沒有不服,沒有不服,”秦懷音得罪不起榮安公主,隻在心裡把這筆賬記在沈雨燃身上,指甲幾乎掐進手指的皮肉裡。
沈雨燃,你不得好死!
她看似淡然地朝榮安公主一拜,低着頭帶着丫鬟往山下走去。
榮安公主轉過身,望向沈雨燃。
沈雨燃道:“今日是我先跟秦奉儀起了口角,請公主一并責罰。
”
“你們是皇兄的嫔妃,你們怎麼口角、怎麼争執,我管不着,但她既然敢帶上母後,我非管不可。
”
榮安公主雖然是懲罰了秦懷音,卻并不是為了沈雨燃。
這一點,沈雨燃很清楚。
她見榮安公主身後的宮女手中提着一個金質鳥籠,便問:“公主是要上山放生嗎?
”
“是。
”
沈雨燃見那隻小鳥通身翠羽,很是美麗,不禁道:“久居金籠的小鳥,就算放歸山野,既難存活,養在籠中,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命。
”
榮安公主聽聞此言,不禁對她高看幾分,耐心解釋道:“這隻鳥是被六弟用捕鳥籠抓到的,我也是靠着母後的威儀才奪了過來,隻在宮裡養了一個月,今日可算的機會放生了。
”
“公主積德行善,功德無量。
”
“沈奉儀既然要上山,不如與我同行,一齊将這雀兒放生。
”
“是。
”
沈雨燃和榮安公主拾級而上,石徑曲折萦回,越往上走,空氣越幹淨清新。
走到半山的觀景台,兩人都有些喘了,便不再上行。
宮女将金絲鳥籠舉了起來,榮安公主打開金絲鳥籠,隻聽到一聲清脆響亮的鳥鳴,那隻雀兒便撲棱着翅膀飛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之間。
*
沈雨燃陪着榮安公主在半山腰放生鳥雀的時候,徐宛甯正在禅房中對着桌上的衣裳發呆。
慧貴妃給她準備的是兩件薄如蟬翼的肚兜,一件藍色,一件藕荷色。
這肚兜應當是天蠶冰絲裁制的,上頭有精美的繡花,但若穿在身上,這些繡花根本起不了什麼遮擋作用。
真的要穿上這樣的肚兜去勾引太子嗎?
徐宛甯始終很猶豫。
在太子心中,她是最純真的小仙女,若是穿成這樣,往後他會怎麼想她?
可姨媽說得對,現在東宮裡不僅有沈雨燃這個狐狸精,又從天上掉下來一個雲穎初争她的太子妃之位。
如果放任下去,雲穎初會成為太子妃,沈雨燃會成為太子的第一個女人。
無論哪一條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太子的第一個女人必須是她,太子妃也必須是她。
徐宛甯握了握拳,褪去外裳,将那件藍色天蠶冰絲的肚兜穿上。
天蠶冰絲果然不同凡響,穿在身上冰冰涼涼的。
徐宛甯将外裳穿好,推門出了禅房。
白馬寺是皇家寺廟,徐宛甯自幼便來過許多次,對寺中地形非常熟悉,也知道蕭明徹住在哪一間。
眼下已經是暮春,不過山寺中已經涼爽。
徐宛甯走到蕭明徹的禅房門口,長安見到她來,忙迎了上前:“宛甯姑娘有什麼事嗎?
”
“殿下呢?
”
“殿下正在禅房歇息,恐怕躺着呢。
”
徐宛甯轉向房門,淡聲道:“我有些話想跟殿下說。
”
說着她便想伸手去推門。
長安趕忙攔住她,“宛甯姑娘不可。
”
徐宛甯今日已有破釜沉舟之心,當下也不管不顧地在禅房門口,大喊起來:“徹哥哥,徹哥哥。
”
“唉,宛甯姑娘别喊啊,奴才進去幫你通傳就是。
”
徐宛甯卻不肯放棄,依舊大聲喊着。
就在雙方争執不下的時候,禅房的門打開了。
蕭明徹似乎在從榻上剛起來的,發髻有些散亂,身上穿着寝衣,隻在肩膀上披了件衣裳。
“怎麼了?
”
徐宛甯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容顔不整的蕭明徹,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不禁紅了臉。
“徹哥哥,我有話跟你說。
”
“何事?
”
“我……我要去房裡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