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摘過他的面具了?
」信陽公主問。
龍影衛的面具輕易不會讓人摘下來,蕭珩摘沒摘過她不知道,反正別的試圖去摘龍一面具的人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摘了一次。
」顧嬌如實說。
信陽公主微微一嘆,沒去問她為何要摘,摘都摘了,再問這個也沒意義了。
「不過,摘龍影衛的面具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以後最好不要隨便這麼做。
」信陽公主善意提醒。
顧嬌點頭:「好。
」
信陽公主不由地多看了顧嬌一眼,這丫頭有時能把人噎死,有時又乖得人心頭柔軟。
她喝了一口茶,道:「龍一的刺青不在臉上,在背上,是一條青龍。
」
「唔?
」顧嬌睜大了眸子。
在背上就算了,居然還是一條龍?
因為這個才叫龍一的嗎?
「公主手中還有其他的龍影衛嗎?
他們也是這樣?
」顧嬌問道。
「沒有,隻有龍一是這樣,其餘人都是臉上紋著玄武。
」信陽公主道。
和皇帝的龍影衛一樣。
但為什麼隻有龍一如此特殊呢?
顧嬌又道:「其它人有龍一這麼能打嗎?
」
信陽公主再次搖頭:「也沒有,龍一的武功是最高的。
」
這就奇怪了,為什麼龍一的武功最高?
或者應該這麼問,為什麼先帝把武功最高的龍影衛給了信陽公主?
先帝是要信陽公主謀反麽?
似是猜到了顧嬌的疑惑,信陽公主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說道:「先帝給我龍影衛是為了防著宣平侯。
」
顧嬌:……帝王心,海底針吶。
顧嬌頓了頓,問道:「要是宣平侯謀反,你就會殺了他?
」
信陽公主沒有藏著掖著,或許是藏了太多年早已藏累了,又或許是覺得顧嬌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她道:「我必須這麼做。
」
難道這才是這對夫妻感情不和的緣由?
因為二人之間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顧嬌想了想,問道:「宣平侯知道嗎?
」
信陽公主垂眸看著杯子裡的茶葉:「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
顧嬌覺得以宣平侯的腦袋瓜子應當是猜到了的,就不知他這些年是如何看待自己取了一個隨時可能殺死自己的公主這件事的。
傳言他們夫妻不睦,但是似乎宣平侯又十分袒護信陽公主。
信陽公主決定將蕭珩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來撫養,宣平侯便認定了蕭珩是他此生唯一的嫡子。
顧嬌:唔,看不懂古代的男人。
如果是為了防著宣平侯,那先帝的舉動就說得過去了,不對,顧嬌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龍影衛的實力顧嬌是親眼目睹過的,幾個標配版的就夠了,不必特地派個超配版的龍一。
顧嬌問道:「公主,先帝給你了幾個龍影衛啊?
」
信陽公主道:「五個,怎麼了?
」
「呃……先帝給陛下的都隻有四個。
」顧嬌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防著宣平侯固然重要,可一國之君的安危同樣重要,給皇帝五個倒還說得過去,一人一半也說得過去,但厚信陽公主薄先帝就有些古怪了。
「公主,你其它的幾個龍影衛也和龍一一樣……那什麼嗎?
」顧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信陽公主明白顧嬌的意思,龍一這裡似乎沒有被徹底馴化。
她第三次搖頭:「沒有,那幾個龍影衛不這樣。
」
顧嬌定定地看著她,腦子裡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公主,龍一真的是先帝給你的龍影衛嗎?
他不會是亂入的吧?
」
會不會是一個走丟的死士看見自己的同類,於是稀裡糊塗跟著他們一起跑了。
那幾個打不過他也甩不掉他,隻能認命地被他跟著了。
信陽公主蹙眉,仔細沉思了半晌,恍然大悟:「我說呢,先帝臨終前明明說是給我四個,我回到府上怎麼就多出了一個,我還以為是先帝臨時改了主意,又多送給我一個。
」
顧嬌:「……」
所以龍一真的是亂入的!
!
!
……
寧王的事不僅牽扯到東宮兩口子,也事關蕭珩當年的死因,皇帝還是決定將信陽公主召進宮來,親口向她坦白此事。
顧嬌正巧也打算入宮看看姑婆,便蹭信陽公主的豪華大馬車一道進了宮。
原本皇帝和信陽公主相處便不大自在,這下更是如坐針氈。
「陛下。
」信陽公主步入華清宮的書房,沖皇帝微微行了一禮。
皇帝張了張嘴,沒著急開口。
他擔心自己一不留神嘴瓢喚出一聲皇姐,明明是他的皇妹來著。
「你……坐吧。
」皇帝示意信陽公主落座。
信陽公主在皇帝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不疾不徐地說道:「陛下這麼晚了召我進宮可是有事?
」
皇帝把心一橫,正色道:「朕……有話對你說,是關於蕭珩的事。
」
另一邊,顧嬌背著小背簍去了仁壽宮。
小凈空去仁壽宮和姑婆打了招呼便去找自己的新朋友龍一了。
他打算帶龍一認識一下自己的老朋友秦楚煜。
秦楚煜最近搬回坤寧宮住了,小凈空不知情,還當他在東宮住著。
小凈空帶著龍一去東宮找秦楚煜。
東宮。
太子妃第無數次懇求門外的宮人放自己出去,然而她們始終不為所動。
太子妃道:「不然這樣,你們去通報太子,就說我想見他!
」
宮女道:「太子不見任何人。
」
太子妃冷聲道:「是皇後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
」
「誰的意思,太子妃如今都見不著!
」宮女的語氣不大客氣。
受慣了眾人追捧的太子妃一時難以接受這種待遇,她心裡憋屈,卻又不能與蕭皇後作對。
她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唯有蕭皇後與太子能夠救自己。
她一改冷厲之色,哀求地看著兩個宮女,道:「你們就當幫幫我,讓我見太子一面好不好?
你們今日對我雪中送炭,他日我一定加倍報答你們!
」
一個太子妃的報答可是很值錢的。
前提是她的太子妃之位要保得住。
兩位宮人沒理她。
太子妃氣呼呼地咬緊了唇瓣。
就在她絞盡腦汁脫困時,她忽感一陣天旋地轉,抓住其中一位宮女的胳膊滑落了下來。
「她暈過去了!
」
「不會是裝暈的吧?
」
「萬一是真的呢?
皇後隻讓我們看著她,沒讓她出事啊!
」
「禦醫是守在太子床前的吧?
把他叫來!
」
禦醫被叫了過來,給躺在床鋪上的太子妃把了脈。
把完,他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
太子妃幽幽轉醒,虛弱地看向禦醫:「大夫,我怎麼了?
」
「勞煩將陳禦醫也叫來。
」禦醫沒回答太子妃的話,而是轉頭對門口的宮女吩咐。
宮女蹙了蹙眉,去太子房中叫了陳禦醫來。
陳禦醫給太子妃把完脈也是神色一怔。
二人面面相覷。
羅禦醫道:「陳禦醫,你把出的脈象是……」
陳禦醫點了點頭。
羅禦醫心中有數了,他站起身,後退一步,沖太子妃拱了拱手,道:「恭喜太子妃,是喜脈,你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
「我、我有孩子了?
」太子妃心底的驚詫不比兩位禦醫少。
這個孩子……
來得真是時候!
太子妃眼底的震驚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溢於言表的歡喜,她坐起身來,看向床前的兩個宮女,勾了勾唇角道:「聽見了嗎?
我腹中有了太子的骨肉。
」
太子的第一個骨肉。
世上還有比它更好的免死金牌嗎?
太子妃的神態都染上了一分恣意:「是個兒子吧,兩位禦醫?
」
「這……」二人遲疑,是兒是女他們哪裡把得出來?
太子妃笑道:「一定是,太子順應天道,福澤深厚,他的第一個孩子一定是個兒子。
」
兩個禦醫可不敢說不是,否則豈不是在詛咒太子?
太子妃溫聲道:「本宮的懷相如何?
是否要吃些安胎藥?
」
羅禦醫道:「回太子妃的話,太子妃的脈象康健,胎氣充盈,十分穩妥,不必吃任何安胎藥。
」
太子妃微微一笑:「是嗎?
寧王妃懷胎三次,本宮可不希望和她一樣。
」
羅禦醫忙道:「不會的,太子妃的胎懷得極穩。
」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頭三月都得小心謹慎些。
」
蕭皇後派來的兩位宮女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太子妃不計前嫌,溫柔地笑了笑:「都高興傻了嗎?
還不快去通知母後,本宮懷了身孕?
算了,本宮自己給母後請安。
」
這一次,兩位宮女沒有阻攔她。
她們明白,不論太子妃犯下何等重罪,就憑著她腹中的骨肉,她都算是徹底翻盤了。
宮中子嗣艱難,因而也珍貴,蕭皇後盼著太子有後盼得快要抓狂了,若得知太子妃有身孕,無論如何都會保下她的。
太子妃先去了太子房中。
太子服了安神葯,睡得正沉。
太子妃擡手,溫柔地撫了撫太子的臉頰:「殿下,琳琅有你的孩子了,你要做父王了。
」
太子妃出了東宮,她感覺頭頂的天都更藍了。
連老天爺都站在她身邊,天不亡她,她溫琳琅註定是要母儀天下的!
太子妃帶著幾個東宮的宮女前往坤寧宮。
半路,她遇上了在禦花園找小凈空的顧嬌。
「這不是顧大夫嗎?
」
太子妃慢悠悠地走了過去,看了顧嬌一眼,道,「顧大夫今日是來禦花園摘花,還是來禦花園賞景?
」
顧嬌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太子妃在她身旁站定,側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很驚訝,為什麼我還能走出東宮?
」
顧嬌根本不清楚太子妃被蕭皇後軟禁東宮之事,因此不明白她為何這般發問。
太子妃卻當她是在故作鎮定,太子妃單手摸上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道:「實話告訴你,本宮有了身孕。
」
「哦。
」顧嬌依舊淡定,「太子的?
」
太子妃瞳仁一縮,柳眉微蹙道:「顧大夫此話何意?
莫非是在羞辱我不成?
我是太子妃,我腹中的骨肉不是太子的,還能是誰的?
」
顧嬌唔了一聲:「寧王的?
」
太子妃咬牙:「顧大夫,請你慎言!
」
「哦。
」顧嬌道,「隨口說說,不用這麼激動。
」
孩子是誰的和她有什麼關係?
太子妃正色道:「是太子的!
你不要在外頭胡言亂語,敗壞本宮的名聲!
從前你對本宮做的事,本王看在信陽公主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可你若是汙衊皇家血統,那麼不僅本宮不會放過你,太子與蕭皇後也不會!
」
她說著,揚了揚下巴,眉宇間掠過一絲恣意,「顧大夫,本宮勸過你的,不要與本宮為敵。
你事事針對本宮,結果不還是本宮贏了?
你說本宮與寧王不清不楚,你顧嬌又能幹凈到哪裡去?
這次的事,明著是陳國質子所為,可本宮知道,你也參與了!
你已嫁做人婦,卻仍與陳國質子有染,你又比本宮高貴得了多少?
」
顧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自己臟,就覺得別人和你一樣臟?
」
太子妃:「你!
」
恰巧此時,小凈空與龍一摘完花花過來了,顧嬌牽上小凈空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被人忽視比被人還嘴更令人氣悶,太子妃這幾日經歷了大起大落,理智全面崩塌,她捧著肚子叫住她:「你不要再處心積慮地對付本宮了!
本宮腹中的是一塊免死金牌,有了它,本宮就算是殺了你也不會有人問罪的!
」
龍一還沒走。
他好奇地看了看太子妃的肚子。
忽然,他伸出手來,一掌拍上去–––
太子妃腹中一痛:「……!
!
」
龍一收回手,用小眼神斜斜地睨了睨她肚子。
彷彿在問。
現在,還有嗎?
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