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聞言,本能地心生一股警惕,但很快,他就排除了這個猜測:「你果真給本王下藥了?
但恐怕讓你失望了,你的鮮花餅,本王沒吃!
」
顧嬌幽幽嘆了口氣:「沒吃就對了,你馬上就會不舒服了。
」
寧王眉頭一皺。
不待他問她何出此言,他的身子突然就劃過一抹異樣,心口都慌了慌。
他迅速氣沉丹田,打算用內力將那股異樣壓下去,哪知一用力才發覺自己的內力好似一下子弱了不少。
以他的經驗來看,內力不會在一瞬間銳減,多半是早就開始消散了,隻是自己沒動用武功,因此毫無察覺。
他看向她,神色冷了下來:「你對本王做了什麼!
」
「下藥咯。
」顧嬌落落大方地說。
寧王道:「不可能……你給的東西本王根本就沒吞進去!
」
他倒是沒問她的鮮花餅皇帝與太子也吃了,為何他們沒事,畢竟下毒不一定要下在所有的鮮花餅上,鮮花餅是她遞過來的,她完全有可能下在給他的那個鮮花餅上,或者,下在他用的餐具上。
顧嬌挑了挑眉:「我方才說了什麼?
」
你方才說了——
寧王仔細回想了一番顧嬌的話——「沒吃就對了,你馬上就會不舒服了。
」
寧王臉色一變:「你……」
顧嬌偏頭看向他:「想通了?
」
寧王快給氣炸了,也快給她驚懵了,他萬萬沒料到這丫頭的腸子如此迂迴、膽子如此之大!
竟在華清宮給所有人都下了毒!
沒錯,不僅他中了毒,太子與父皇也中了毒!
隻不過,她提前把解藥放在鮮花餅裡了,吃了鮮花餅的人能夠安然無恙——太子那個憨憨吃了幾大盤,想也知道他這會兒生龍活虎了!
而自己因為堤防她,或者說她在誘導自己堤防她,故意講了激自己的話,令自己成功地避過了解藥。
「很好……顧嬌……你很好!
」
寧王從未想過自己能在同一個人手裡栽兩次跟頭,況且比起被揍,智謀上輸給她才是赤果果的羞辱!
「祁飛!
」他厲喝。
沒有反應。
「別叫了,你的手下都被打暈了。
」顧嬌指了指緊閉的車簾,「不過嘛,車夫是你家的,你可以讓他把馬車停下。
」
停了又有什麼用?
是被下了葯的他能打過顧嬌還是他的車夫能打過顧嬌?
寧王冷聲道:「你給本王下的什麼葯?
」
「蒙汗藥。
」顧嬌道。
老實說,寧王能堅持到現在才發作,比她想象中的時間要長許多,足見他內功很深厚。
唔,她也想要內功。
寧王眯眼看著她:「你打算對本王做什麼?
」
顧嬌眨眨眼:「你猜?
」
寧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須臾,他冷冷地笑了,適才的怒火與不安好似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他變得囂張與不屑起來。
寧王:「顧嬌,你不會真認為本王識不破你的那些小伎倆吧?
你以為本王這段日子真的隻是在府上好好養傷?
」
顧嬌:「哦,你調查我,你查到什麼了?
」
「你最擔心什麼,本王就查到了什麼。
」寧王的唇角斜斜勾起,「本王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想給本王下藥,讓本王對太子妃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情來,然後當場被太子撞破。
」
「呵。
」他冷笑,「天真啊,顧大夫。
你真以為本王的手下這麼容易被你們打暈嗎?
」
顧嬌擡眼朝他看來。
寧王指了指自己:「本王是皇長子,自由處在皇權的巨大漩渦中,你認為本王是憑什麼活到了現在?
又是憑什麼成為父皇最疼愛與器重的兒子?
就憑一個長子的身份嗎?
顧大夫,本王說過你還小,你不懂的東西還有很多,和本王鬥,你始終是嫩了點。
」
顧嬌皺了皺眉。
一大通屁話聽得她耳朵都疼了,總結起來就幾個字——本王對你將計就計了。
說人話這麼難嗎?
顧嬌特別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自寬袖中拿出早已備好的針劑,當著他的面拔掉針帽,推了推注射器。
寧王見到這個東西,心底本能地閃過了被針紮支配的恐懼!
上次似乎就是用了這種暗器,才讓他的身子瞬間麻痹,這種暗器也不知用的什麼毒藥,比蒙汗藥與麻沸湯的功效還迅猛!
「放心,不是麻醉藥。
」顧嬌雲淡風輕地說完,彎了彎唇角,「是緻幻劑。
」
緻幻劑屬於迷藥的一種,在前世主要用來訓練他們這些殺手或者對敵對組織的成員進行逼供,被注射了緻幻劑的人會意識渙散、意志薄弱——有的是沉迷於幻象中,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也看不見外界的情景;有的是還能對外界有所反應,這時就比較容易套話了。
就不知寧王注射之後是屬於哪一種。
顧嬌壞壞地扯了扯唇角。
寧王渾身一抖!
皇帝怕針。
不巧,寧王也怕。
不愧是親父子。
寧王整張臉都白了:「顧嬌!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否則,你承擔不起後果!
」
顧嬌不以為意道:「哦,什麼後果?
」
寧王冷冷一笑:「比如,你不妨回家看看,蕭六郎還在嗎?
」
顧嬌打針的動作頓住了。
東宮。
太子剛從外面回來,禁衛軍還在外面等他,他的衣裳方才刮壞了,他換身衣裳又得出去。
剛踏進寢殿沒兩步,春瑩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臉色煞白:「殿下!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不見了!
」
太子眉心一蹙:「你把話說清楚!
琳琅她怎麼不見了!
」
春瑩哽咽道:「奴婢……奴婢跟著太子妃去了一趟朱雀大街探望信陽公主,回來的路上太子妃說去給殿下買些差點,奴婢於是去買,可當奴婢從茶肆出來時,馬車上已經沒有太子妃的人影了!
侍衛與車夫也全都被打暈了!
」
……
昏暗的廂房內,門窗緊閉,熏香裊裊。
太子妃緩緩睜開眼,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忽的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鋪上。
她過了許久才適應屋內昏暗的光線,隨後她發現身邊躺著一個人。
一個男人。
男人微微閉著雙眼,似乎陷入了沉睡。
她看清男人的容貌後,眸子裡倏然掠過一絲亮光!
她坐起來,定定地看著眼前熟睡的蕭六郎:「阿珩,是你嗎?
」
蕭六郎沒有回應她。
「是你對不對?
你真的回來了……你回來找我了。
」
「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傷害你,你走了之後我很難過……」
「再次見到你,我才明白我心裡的人一直是你,我好後悔沒能嫁給你。
」
「你不要喜歡別人,不要喜歡她,她配不上你。
」
太子妃輕聲說著,愛憐地撫了撫蕭六郎的臉頰,「你這樣看著你真好,以後都不要再離開我了。
」
蕭六郎的眸子早就睜開了,隻可惜他神情獃滯,對太子妃的話似乎一個字也沒聽見。
太子妃溫柔一笑,帶了一絲少女的羞澀,拉開他的胳膊,在他懷中輕輕躺下。
她的手摟住他精壯的腰肢,甜甜地喚道:「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以後都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
蕭六郎終於有了反應,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獃獃地應了一句:「好。
」
太子妃無比甜蜜地笑了。
蕭六郎叫了一個人的名字,她沒太聽清是什麼,不過她這會兒好像並不介意。
隻要阿珩和她一起,從此都和她在一起,她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阿珩是她的。
阿珩將她壓在了身下。
然而就在這一瞬,房門哐啷一聲別人踹開了!
太子黑著一張臉奪門而入!
巨大的響動令太子妃一個激靈,自幻象中猛地驚醒,她看看站在門口怒氣衝天的太子,又看看與自己緊緊相擁的蕭六郎–––
等等。
這不是蕭六郎!
是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