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端臉色一沉,冷聲道:“瓜分趙家?
陸公子未免太過危言聳聽。
趙家可不是雲家隻剩下了一個雲慕青。
”
陸離嘲弄的一笑,“趙家確實不是雲家,趙家比雲家更有消失的理由。
流雲會前任會首剛過世不久,趙家就持強欺淩孤兒弱子,意圖霸佔雲家產業。
如此之人…忘恩,背信,棄義,難道不是死有餘辜?
”
趙端狠狠地瞪著陸離,咬牙切齒地道:“雲慕青找來的人,果然巧舌如簧。
可惜就算你說破了天去,此事也沒那麽容易完!
五爺我既然已經得罪了雲慕青,難不成還要空手而回不成?
到時候隻怕兩面都不討好,就算是在雲慕青和蘇夢寒之間選,我的賭注也押給蘇夢寒!
”
陸離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側首對薛印道:“薛管事所得不錯,趙五爺果然是個固執的人。
”
薛印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們不是沒有設法與趙端溝通,奈何趙端就是油鹽不進的步步逼近。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以物易物了。
”陸離道。
趙端揚眉,“我怎麽不知道,雲慕青有什麽東西是我想要的?
”
陸離淡淡道:“聽聞,趙家在外域的商隊,也要從西江上船的?
”
趙端嗤之以鼻,“你想讓雲慕青那小兒在西江堵我?
哈哈,我便是多走一段路,將貨物送到嘉州來上船又如何?
陸公子,我趙家,不趕時間。
”現在急著需要交貨的可是雲慕青。
陸離手中的杯蓋扣上了茶杯,在房間裡發出一聲脆響,“不,我懷疑趙家的商隊裡摻了私貨。
”
趙端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射向陸離的目光卻變得銳利無比。
“陸公子可不要胡言亂語,我們趙家是規規矩矩做生意的。
就算偶爾帶點什麽小東西,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吧?
”趙端鎮定地道。
陸離悠悠道:“前些日子我偶然聽泉州府的朋友說,近年莫羅等西垂小國屢屢犯境。
特別是每當東陵有點什麽大事小事的時候,懷疑有人裡通外邦。
知府大人與邊關守將決定聯手排查泉州以西來往客商。
不僅是外邦往東陵的,東陵出去的一樣要嚴查。
”
趙端咬牙,“那又如何?
”
“販賣糧食和鹽出關好像是違背東陵律法的吧?
”陸離道,“趙五爺不會以為雲公子在西江兩三年,什麽都沒做吧?
”
趙端放在身邊小幾上的手緊緊地握起,良久才咬牙道:“他敢!
”
做這種事情的不止他姓趙的一家,雲慕青敢捅出去就等於將流雲會多半的家族都得罪了。
“趙五爺逼得太緊了。
”陸離輕歎道,“這次的事兒若讓趙五爺做成了,雲家以後必定不得安寧。
既然如此,有何不敢?
趙五爺,得饒人處且饒人。
”
趙端緊閉著嘴不說話,陸離也不在意,隻是道:“既然趙五爺不信,不如咱們打個賭?
”
“賭什麽?
”趙端問道。
陸離道:“過幾日,趙家應當有一艘船到嘉州,咱們就賭這船到不到得了。
”
趙端冷笑,“你若是讓雲慕青直接在西江截住了,自然到不了!
”
陸離搖頭,“我們賭,這批貨到不到得了西江。
”
“雲慕青隻怕還沒有這個本事!
賭了!
”
“若是五爺輸了……”
“貨還給他。
”
陸離搖頭,“我將五爺的貨取出來,五爺需要承諾一年之內不得與雲公子為難。
當然,我也會勸雲公子,當這次的事情沒發生過。
”
趙端緊緊地盯著陸離打量,陸離神色從容淡然。
“一言為定。
”
“多謝。
”
這場談話趙端並不覺得愉快,因為從頭到尾他都覺得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因此說完了話他也不再多留,直接起身連告辭都沒有就帶著人走了。
房間裡安靜下來,陸英守在門外薛印和陸離坐在裡面。
薛印歎氣道:“陸公子果然厲害,在下佩服。
”
陸離搖頭道:“不過費些口舌罷了。
”
薛印苦笑,“這些日子來咱們不知道費了多少口舌,何曾能讓趙五爺退讓過半步?
”
陸離道:“趙端不蠢,蘇夢寒的意圖就算他想不到趙家總不會都看不到。
隻要他有半點動搖,再加上趙家眼前的利益他退一步也不難理解。
畢竟…一年之期並不長,趙家目前也確實沒有與雲家硬拚的實力。
”
薛印想起方才陸離的話,連忙問道:“陸公子,那泉州那邊……”
陸離道:“隻要讓人報個信,說趙家的貨物裡面藏了東西,從邊境到西江,原本三分的盤查也能變成七分。
途中的匪盜想必也願意光顧他們一番。
推遲幾天到西江也是常理。
”
“原來如此,可需要我等去…。
”
陸離搖頭,“來之前我已經吩咐人去辦了,不用擔心,半個月內那批貨絕對到不了西江。
”
“陸公子神機妙算,佩服。
”
陸離搖搖頭,“趙端為人還算守信,一年之內他必然不會為難你們。
但是一年後……”
薛印歎息,“一年之後的事情隻好一年之後再說了。
有這些時間轉圜總是好的。
”若是可以,他多希望這位陸公子能夠留下來替少主出謀劃策。
可惜這位跟他們並不是一路人,而是將來要入官場的。
更可惜的是,這位太年輕了明年才參加會試,否則好好拉攏一番以後說不定能幫上忙。
現在…卻還遠遠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