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想說我沒喝醉,但是看看謝安瀾不知道為什麽又將話咽了回去。
任由謝安瀾將自己的酒杯放到了一邊。
“芸蘿,給四少爺端杯茶來。
”
“是,少夫人。
”芸蘿笑著走到一邊的火爐邊倒茶。
芸蘿考慮周到,晚上守歲肯定會冷,就事先準備了火爐,不過陸家兩位主子都是不怕凍的人,基本上沒有用到的時候。
即便是用的上等的銀絲炭,謝安瀾也嫌火氣熏得人不舒服。
既然不冷,就索性挪到一邊去燒水吧,也省得要喝個茶還要跑到廚房去取水。
有人覺得冷還能就近取暖。
懶懶地生了個懶腰,謝安瀾摸摸西西的小腦袋道:“西西,時間差不多了,要不要去睡覺?
”
西西眨巴著大眼睛搖了搖頭,“西西也要守歲。
”姐姐明明說要給西西禮物的啊。
西西心中有點小小的委屈。
謝安瀾笑眯眯地道:“這樣啊,那就起來動一動免得打瞌睡。
芸蘿,我們不是買了爆竹回來麽?
你要不要陪西西一起玩兒?
”
芸蘿叫著好,但是膽子小的小丫頭和同樣膽子小的小鬼頭根本不敢自己動手。
最後還是謝安瀾親自動手手把手的教導她們,兩人才高興的點起了爆竹。
小院裡時不時響起爆竹碰碰的聲音。
這個時代的焰火其實沒什麽看頭,即便是皇室的也是一樣。
古人形容的火樹銀花不夜天,其實也遠沒有現代人看著現代設備甚至連燃放都是現代系統控制燃放出的焰火所想象的輝煌燦爛。
不過對於這個時代一入夜基本上就是一片漆黑的人們來說,已經足夠絢爛。
點了幾個,謝安瀾覺得有些無趣。
招呼了芸蘿和西西兩個將剩下的爆竹都收集過來,自己蹲在地上動手拆卸。
芸蘿和西西自然幫不上忙,隻是蹲在一邊托著下巴看著。
剛剛被爆竹嚇得嗚嗚直叫的謝嘯月也好奇的湊了過來,蹲坐在西西身邊。
陸離看著蹲成一團的三人一狼,挑了挑眉眼底也多了幾分淡淡的笑意。
無論前世今生,陸離其實都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平淡而溫暖的節日。
前世他平庸的時候陸家自然沒有人將他看在眼裡,落魄了之後連個安身之所都沒有就更不用想過年了。
等到理王漸漸上位,奉承他的人自然也多了起來,但是彼時的陸離心冷如鐵也早已經不是一點奉承和恭維能夠打動的了。
謝安瀾手法熟練的將爆竹裡的火藥拆解出來,然後重新組裝包裹,裝上引線。
這鬼地方弄不出來她心愛的武器,總不至自己做個爆竹玩兒還能有問題吧?
氣定神閑的將最後一個引線裝入爆竹,謝安瀾站起身來拍拍手道:“好了。
”
“少夫人好厲害!
”芸蘿崇拜地望著謝安瀾,少夫人不僅會調製胭脂竟然還會做爆竹。
謝安瀾謙遜地拍拍她的腦袋,“小意思。
”
陸離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美麗女子,方才在她蹲在地上做爆竹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謝安瀾。
毫無形象的蹲在地上,這本該是大家閨秀絕對不會出現在的動作,也是陸離這樣的人深惡痛絕的動作,不過這些日子下來陸離覺得無論謝安瀾做出什麽動作他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但是就在方才,她的手指靈巧地把玩著手中的爆竹的時候,那張往日總是能將人氣得想要殺人滅口的美麗容顏上顯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的神態,或許還有一些淡淡的懷念。
認真並不是說明她手中的東西有多麽重要,而是一種即便是駕輕就熟也依然會嚴謹對待的態度。
嚴謹?
同樣不是一個適合謝安瀾的詞匯。
那麽平時的謝安瀾和方才那一瞬間的謝安瀾,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呢?
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謝安瀾滿意地看看地上的爆竹,現在的爆竹用的火藥品質不高,一大堆的爆竹被她拆了最後也隻是做出了這麽幾個來。
回頭看看正看著她的陸離,謝安瀾挑眉笑道:“要不要一起來玩兒?
”
出乎意料,陸離竟然真的站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不說謝安瀾,就連芸蘿和西西都有些驚訝。
謝安瀾不由莞爾一笑,對著芸蘿和西西揮揮手道:“小孩子一邊兒去。
”
兩個小孩子乖巧地縮到一邊屋簷下去,眼巴巴地望著這邊。
謝安瀾將火折子遞給陸離,示意他點。
陸離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謝安瀾做得十分人性化,引線留的不短。
點燃了之後,謝安瀾就機敏的拉著陸離往後退了兩步。
這玩意兒畢竟是手工做的,而且材料不太嚴謹,很難說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砰的一聲響,芸蘿和西西還來不及歡呼爆竹就被衝上了天。
倒是並不太過,也就兩三丈的高度,然後又是更大的一聲爆響,火光乍現,響聲震兒。
離得最近的謝嘯月嗚嗷一聲竄到了西西身後,蠢萌的狼臉上全是風中淩亂。
芸蘿和西西也忍不住擡手捂耳朵,神色哀怨的望著謝安瀾。
謝安瀾略有些尷尬,“這個,哈哈…用量掌握的有點問題。
別的還好吧。
”
陸離皺了皺眉,其實他的耳朵也有點震,但是總不能學小孩子去捂耳朵,隻得忍著。
低頭看看地上還剩下的幾個爆竹,謝安瀾眨眨眼睛,“還玩麽?
”沉默了一下,陸離點頭,低頭去點燃第二個。
有了準備就好多了,爆竹在天上炸開的時候,芸蘿忍不住拍手叫好,就連西西的眼睛也亮了許多。
少夫人做得爆竹能夠響兩次,還能夠飛到天上去,比他們買回來的更響,火光也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