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子臉色都是一邊,領頭的男子強笑了一聲,才道:“這位夫人說笑了,咱們與夫人素未平生,怎麽會找夫人?
”謝安瀾摸著下巴道:“哦,是這樣麽?
但是……你怎麽知道我是夫人,而不是姑娘?
難不成,我看起來很蒼老?
”
謝安瀾此時的裝扮與在京城的時候並不太一樣,一頭秀發也並沒有挽成婦人發髻,一般不認識的人見了,也隻會認為她是姑娘而不是夫人。
為首的男子道:“在下一時失言,請姑娘見諒。
”
謝安瀾輕笑一聲,把玩著手中長鞭道:“行了,直接說吧,誰拍你們來的。
”
男子沉聲道:“在下不明白姑娘在說什麽。
”
謝安瀾嗤笑道:“方才我一直都跟在你們後面,所以你們說什麽的都聽見了,你們也不必在我跟前裝模作樣。
隻需要告訴我,你們是誰的人就可以了。
”
幾個男子飛快的對視了一眼,很快便做好了決定。
為首的那男子拱手道:“讓陸夫人見笑了,敝上想要見一見的陸夫人。
”謝安瀾也不意外,隻是問道:“你的敝上是誰?
”
為首的男子嘴角抽了抽,道:“陸夫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
謝安瀾冷笑一聲,手中的長鞭刷的一聲甩出,在說話的男子腳邊留下了一條清晰的印記。
隻聽謝安瀾冷聲道:“我最討厭有人在我面前裝神弄鬼了。
愛說不說,我有沒有求著要見你們的敝上。
”
“姑娘……”男子還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人打斷了。
“行了,別讓陸夫人看笑話了。
都退下吧。
”
謝安瀾微微揚眉,看向聲音的來處。
隻見前面的轉角處幾個人擡著一定軟轎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那聲音正是從軟轎中穿出來。
謝安瀾側首仔細分辨了片刻,方才肯定地道:“宇文純。
”
軟轎跟前的簾子被人從兩邊拉開,露出了宇文純又些蒼白的容顏。
距離上次見到宇文純其實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但是宇文純的變化卻著實是又些嚇人。
原本宇文純雖然算不上武功高強,但是畢竟還是個身手不錯的年輕人。
整個人看上去也是英挺不凡的翩翩公子。
但是這才沒幾個月的時間,宇文純卻已經想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此時的宇文純懶洋洋地靠在軟轎裡望著謝安瀾,年輕的臉上隻剩下了消瘦和蒼白的模樣。
看上去比蘇夢寒還像個病人。
“三皇子,你這是?
”謝安瀾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宇文純顯然也知道自己的模樣嚇人,也不以為忤。
隻是苦笑了一聲道:“在下有些事情想跟夫人談談,不知道可否賞光?
”
謝安瀾意外地道:“你派了這麽多人跟蹤我,就是為了跟我談談?
”
宇文純道:“夫人何不認為在下也是幫了夫人,至少剩下的那些跟著夫人的人被我們打發了不是麽?
”
謝安瀾笑道:“這麽說的話,我倒是當真欠了三皇子一個人情。
不過,三皇子這樣強行賣人情的行為……”
宇文純無奈,“在下隻是想要跟夫人談談。
”
謝安瀾做了個請的手勢,這些人為什麽總是喜歡找她談呢?
最後做決定的分明是陸離好吧?
難道她看起來這麽像是會吹枕頭風的人麽?
宇文純既然會到這裡來堵謝安瀾,自然也是做好了準備的。
距離小道不遠處的一個避風處,不知何時已經已經布置好了一支小茶桌,兩個蒲團。
桌上甚至還放著剛剛煮好了的熱茶。
謝安瀾親眼看到宇文純被人從轎子裡扶出來,腳步又些漂浮地走到了茶桌前坐下。
姿態腳步或許能夠做假,但是心跳呼吸和身體的反應卻是做不了假的。
謝安瀾明顯的感覺到隻是走了幾步路的功夫,對宇文純來說竟然已經十分吃力了。
兩人在茶桌邊落座,宇文純伸手想要替她斟茶。
謝安瀾已經先一步執起了茶壺替兩人斟上。
宇文純歉然一笑道:“見笑了。
”
謝安瀾有些不解地看著宇文純道:“不過一些日子不見,三皇子這是……”
宇文純道:“如今胤安皇室名存實亡,想要得到東陵皇帝陛下的支持,夫人不會以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吧?
”
謝安瀾蹙眉道:“難道這所謂的代價就是三皇子的身體?
”
宇文純淡笑不語,謝安瀾搖頭,不讚同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三皇子將山都給推了,以後還能長久?
”宇文純道:“若是人都活不了了,誰還管山和柴?
”
謝安瀾皺眉看著宇文純,宇文純道:“夫人可知道,是誰給昭平帝出的主意將我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
謝安瀾沒有接話,宇文純淡定的道:“是百裡家的人。
”
“百裡家?
”謝安瀾驚訝,“百裡修?
”
宇文純搖頭道:“夫人以為百裡家隻有一個百裡修麽?
是……百裡信。
”
謝安瀾頓時默然,因為百裡胤的關系,謝安瀾對百裡家的印象原本還是不錯的。
雖然出了一個百裡修,但是在百裡家出山之前謝安瀾也還是能將百裡修當成是百裡家的異類的。
不過她也不是自欺欺人之輩,百裡家如果真的反對百裡修,又怎麽可能舉家出山入朝為官呢?
宇文純看著謝安瀾道:“看來夫人也想明白了,百裡家那樣一個世家,人才眾多,臥虎藏龍。
縱然是當家作主的人想要退隱,下面的年輕人又怎麽能心甘情願?
百裡信當年也是一方俊傑,才名之盛絕不下於陸公子,卻隻能在壯年之時被迫退隱,屈居小小的書院當一個教書先生,誰能甘心?
如今百裡家的老太爺不在了,百裡家哪裡還能忍得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