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柳鹹兄弟倆往後宮的方向而去的背影,一位正直的老臣忍不住罵道:“什麽東西!
”
被身邊的拉住了,道:“你跟他們計較什麽?
回頭人家在陛下跟前告你一狀,也就夠咱們受用半輩子了。
”
幾個宗室王爺都跟在高陽郡王和理王的身邊,臉色也都不好看。
不過更多的或許是害怕,昭平帝如此狠辣的處置神武軍,在這些王爺們眼中,卻有幾分在給自己敲警鍾的意思。
他們的父輩去世的時候他們都還是無知的孩童,這些年來除了高陽郡王和理王積累了一些實力,剩下的幾個除了身份高貴跟一般的紈絝子弟也沒什麽差別。
二十年前的事情真相暴露,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陸大人!
陸大人!
”身後,一個內侍急匆匆的奔來。
所有人聽到聲音都停了下來,最後看到那內侍跑到了陸離的跟前,“陸大人,陛下宣您禦書房見駕。
”
陸離平靜地點頭道:“多謝,請前面帶路。
”
眾人目送陸離而去,紛紛對視了幾眼。
這陸少雍年紀輕輕,身份地位,卻是平亂之後陛下第一個召見的臣子。
這……
陸離來到禦書房,毫無意外的不僅見到了昭平帝,還有柳鹹柳戚兄弟倆。
“微臣參見陛下。
”陸離恭聲道。
昭平帝並沒有叫起身,陸離就隻好繼續保持著行禮的姿態。
雖然能夠感覺到旁邊柳戚柳鹹兄弟倆嘲弄和幸災樂禍的眼神,但是陸離並不在意。
大殿上一個多時辰都站了,這會兒能站超過一炷香的時間麽?
倒是這兩位,柳貴妃的孩子沒了這麽大的事情不想想怎麽補救,也還心情在這裡嘲笑他,也是夠心寬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聽到皇帝輕哼一聲道:“免禮吧。
”
“謝陛下。
”
昭平帝打量著陸離問道:“朕對神武軍的處置,陸大人有何看法?
”
“陛下?
!
”柳鹹大驚,沒想到昭平帝竟然會為陸離這樣的小人物這種問題。
昭平帝瞥了他一眼,柳鹹才發現自己失態值得住了口。
陸離垂眸,恭聲道:“回陛下,那些人自然是該死的。
”
“哦?
”昭平帝饒有興緻地看著他。
陸離道:“陛下在朝堂上說的不錯,神武軍的職責是拱衛京城,京城失守還是神武軍本身造成的,本就是重罪。
不過…這些人雖然其罪當死,但是世人卻未必能了解陛下的苦心,隻怕反倒是要說陛下不辨忠奸,枉殺忠良。
”
“哦?
”昭平帝道:“你既然說他們該死,世人為何又會非議於朕?
”
陸離道:“世人多是以訛傳訛,偏聽偏信。
何況,世人多半天性同情弱小,他們不會以為神武軍將領失職該死,隻會覺得他們無辜被牽連,甚至有人為此被殺。
陛下卻將其滿門抄斬,未免太過可憐。
即便是京城百姓,多半也不會痛恨他們令京城大亂,反倒是要同情他們受了無妄之災。
畢竟,身為軍中將士,大多數叛軍也隻是服從上峰命令而已。
而神武軍主帥……”是皇帝陛下你自己安排的,還是你的親舅舅,誰敢反抗他?
昭平帝臉色有些難看,柳戚怒道:“陛下,你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
”
陸離淡淡道:“柳侯言重了,陛下垂詢下官,下官隻是將自己所想據實以告罷了。
”
昭平帝不去理會兩人的爭執,隻是盯著陸離冷聲問道:“那你覺得,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
陸離垂眸道:“陛下自有聖斷。
”
“朕是有聖斷,但是朕現在要聽聽你的看法。
”昭平帝問道。
陸離道:“請陛下恕臣逾越,微臣認為這些人可留下他們一命。
神武軍叛亂是真,陛下還網開一面留下他們性命,這些人將來必定感恩戴德,誓死報效陛下。
天下人也會知道陛下仁義,恩澤天下。
”
別忘了那些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的消息,昭平帝現在的名聲隻怕是已經臭不可聞了。
現在他更需要做些什麽來洗刷自己的名聲,而不是繼續往上面抹血。
昭平帝若有所思,擺擺手道:“此事暫且不提,陸少雍,高裴他能這麽快調來兵馬,是因為你將朕的金牌給了他?
”
陸離垂眸,跪倒在地,“請陛下降罪。
”
昭平帝道:“你的膽子倒是不小,朕的令牌也敢隨隨便便交給旁人?
”
陸離沉默不語,昭平帝仿佛等他心中擔驚受怕夠了方才道:“這次的事情朕不跟你計較,高裴能及時平定叛亂,你也算是功不可沒了。
隻是,令牌不能再給你。
”
“是。
”陸離並無什麽不舍,直接從袖袋中取出令牌奉上。
昭平帝道:“將這幾天的事情都給朕講來聽聽吧。
”
陸離神色坦然,語調平緩的將從叛亂開始的所有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關於謝安瀾和蘇夢寒的事情卻都一筆帶過了,畢竟他大多數時候都在牢房裡,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不過昭平帝卻並不想就這麽掠過,“蘇夢寒…是當年商家那個小子吧?
還有那個叫謝無衣的,是什麽人?
”顯然昨天一晚上,昭平帝也並不是什麽都沒有乾。
陸離道:“回陛下,微臣與蘇會首是在安明府結識的,入京之後也曾經交往過幾次。
無衣是微臣在泉州結識的好友,祖籍嘉州。
因父母早早雙亡,跟人學了些武藝,小小年紀便出來闖蕩。
”
昭平帝饒有興緻,“嗯?
他對你倒是頗有義氣。
聽說之前古塘的事情,他也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