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親自督辦的案子,皇帝說了陸離沒殺人,那就是沒殺人。
別人說什麽都沒用。
陸離出獄卻並沒有人來迎接,而是被承天府的衙役親自送了回來。
承天府尹知道,這位陸探花如今算是在陛下面前掛了號了。
雖然未來的前途還未可知,但是官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陸離身上並沒有穿著入獄之前穿的官府,要刑訊自然不可能穿著官服刑訊,承天府的衙役還沒那麽大的膽子。
謝安瀾出來的時候便看到被陸英扶著走進院子的陸離穿著的是一件暗色的衣衫,顯然是出獄的時候承天府尹友情讚助的。
身量和款式顏色都不是陸離平時慣穿的。
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倒是沒看到身邊嚴重的外傷。
謝安瀾冷笑一聲,挑眉道:“陸四爺回來了啊。
”
見她神色不善,陸英不著痕跡地想要擋在自家主子前面。
奈何眼前的女子眉宇間煞氣太盛,讓他不敢動彈。
“少…少夫人,四爺身上有傷。
”陸英提醒道。
謝安瀾點頭,“我知道,刑訊嘛。
沒事兒,你家四爺就喜歡找抽。
”
陸英抽了抽嘴角,有些無奈地看向陸離。
四爺,你保重。
乾笑了兩聲,陸英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兩步,道:“四爺,少夫人…我去看看芸蘿準備好飯菜了沒有!
”說完,轉身飛一般的跑了。
“讓夫人擔心了。
”陸離看著謝安瀾,神色依然溫文爾雅。
謝安瀾斜了他一眼,“我擔心什麽?
倒黴的又不是我。
”說罷,卻還是走過來扶著他往房間裡走去,隻是扶著的動作略微有那麽一絲不太溫柔。
進了房間,陸離便有些撐不住直接軟坐到了軟榻上。
謝安瀾嫌棄地看看他一身好幾天沒有洗漱的模樣,輕哼一聲道:“真難得四爺還有這麽狼狽的樣子,讓人給你準備好水了,去洗漱吧,髒死了。
”說完,就不再管陸離直接走了出去。
陸離有些無奈地苦笑,看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等到謝安瀾再次回來的時候陸離已經清洗完畢了,同時陸離的臉色又更白了幾分。
穿著一身白色中衣靠在床上的陸離,更多了幾分羸弱之感。
就連眼眸仿佛都沒有了往日的清冷銳利,多了幾分無力之感。
謝安瀾手裡捧著一個盒子,盒子裡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走到床邊坐下,謝安瀾直接開口命令,“衣服脫了!
”
陸離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
坐起身來伸手拉開了中衣的衣領。
承天府的衙役果然沒有手下留情,陸離胸口背上都是錯亂交織的傷痕。
每一道都在浸著血跡,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但是獄中又怎麽會有多好的照顧?
如今也依然還沒有要愈合的模樣。
謝安瀾心中原本的怒火更加旺盛,隻是不知為什麽鯁在喉頭怎麽也發布出來。
原本她盤算著等著陸離回來了一定要狠狠地抽他一頓,但是現在…陸離顯然已經被抽了不止一頓了。
謝安瀾手下頓了一下,擡頭打量了陸離的一眼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手中拿著白淨的紗布,一手托起一個稍大的瓷瓶,往紗布裡面倒了些許液體。
一股有些刺鼻的酒的氣味,謝安瀾對他揚了揚手中的紗布,嫣然一笑,“專門替你準備的。
”
紗布不輕不重的抹上傷口上。
陸離原本有些放松的身體立刻一僵,即便是隔著紗布謝安瀾都能感覺到手下肌肉的收縮和僵硬。
擡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繼續手裡的工作的。
作為半個傷痕鑒定和實踐的專家,謝安瀾很輕松地鑒別出陸離身上的傷痕大半都是鞭傷。
不過承天府的衙役用鞭子的手法顯然是不如打闆子更有水準一些,所以陸離身上的傷痕也是輕的輕重的重。
但是仔細算下來,隻怕被抽了不少鞭子,沒被抽死大概也要歸功於對方手法不熟練。
如果讓謝安瀾來用鞭子,三鞭子抽死一個人都不是難事兒。
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在他滿是傷痕的身上移動著。
陸離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地紅潤起來,甚至開始冒出了冷汗。
但是陸離卻並沒有阻止她,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陸離的身體並不健壯,卻也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麽消瘦的仿佛弱不禁風。
原本勻稱的肌理包裹著的身形修長而完美,但是如今上面卻布滿了傷痕顯得觸目驚心。
謝安瀾擡頭看了他一眼,陸離也正低頭望著她,四目相對倒是一時無語。
謝安瀾歎了口氣,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青悅。
”謝安瀾正忙著處理他身後的傷痕時,陸離突然開口道。
語氣帶著幾分緊繃地味道,顯然他現在的情況並不太舒服。
無論是誰,滿身傷痕的被人用酒精消毒處理都不會覺得舒服的。
謝安瀾挑眉,“怎麽?
疼麽?
應該沒有挨鞭子都時候疼吧?
”
陸離不語,謝安瀾輕哼一聲道:“你該慶幸人家隻是用鞭子抽你,如果是我…絕對不會用這麽沒用的手段,就算是用,也絕對不會如此的沒有效率。
”
“這次是意外。
”陸離道。
話沒說完,陸離就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原本通紅的臉上居然還能一白。
謝安瀾慢慢收回了按下去的手,揚眉道:“意外?
”
陸離輕歎了口氣道:“確實是意外。
”他怎麽會猜到會有人讓人堵他?
謝安瀾道:“就算是意外,你也不可能沒有別的法子解決。
”謝安瀾不相信那些人是想要殺了陸離,也不相信陸離想不到法子解決當時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