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思索了片刻,微微點頭。
貴是貴了點,不過幸好這個時代的房子都是永久產權的,隻要不被抄家倒也不怕虧本了。
當然,這麽貴的房子若是做那種一個月隻能賺十幾二十兩銀子的生意的話,也是夠坑的。
掌櫃見她意動,笑得越發和善了,“還有莊子,在下替公子選了京城三十裡外的一處小莊子。
雖然遠了一些,不過地方卻好,有六百畝地,共計是一萬二千兩。
”
謝安瀾心中暗歎,天子腳下果然是寸土寸金啊,連地都比別處歸了許多。
瞥了一眼掌櫃手中的冊子,泉州二等地隻要七兩,京城郊外卻要二十兩。
謝安瀾接過掌櫃手中的冊子仔細看了看,方才點頭道:“眼下我也沒錢選別處了,就這個吧。
還有方才那個鋪子我也要了。
”
“是,在下一定辦得讓公子滿意。
”掌櫃笑道,心中越發決定要好好招待這位公子,這位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辦事兒卻是十分爽利。
不像是許多人,小心翼翼斤斤計較仿佛生怕吃了虧一般。
“如此,公子不如隨在下一起去看看人?
”
謝安瀾點頭,既然是買人,自然要親眼看過了才會知道哪個合適。
牙行後面是一個極大卻簡陋的院子。
院子裡住著的並不是牙行的掌櫃和夥計,而是那些等待發賣的人。
其實對官牙來說,人絕對不適合什麽絕佳的貨物。
對於官牙來說,那些被發賣的官員家裡的古董,產業,寶物,哪怕是一件家居說不定都比這些人值錢。
無奈,這年頭的人真的不值錢,即便是這些犯官的家眷在家時如何金尊玉貴,一朝淪落也不過是等人挑選的貨物罷了。
進了院子,掌櫃請謝安瀾在院中屋簷下擺好的大交椅內坐下,同樣有人奉上了好茶。
不一會兒,就稀稀落落有一大群人被從各個房間裡趕了出來。
看著這些年紀大小不一的男女老少,謝安瀾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世道。
掌櫃輕咳了一聲,道:“你們運氣好,這位謝公子需要挑一些人回去使喚。
謝公子問什麽,你們就老老實實地答了,若是不老實,哼!
我自有法子治你們。
”聽了掌櫃的話,不說人都有些微微變色,還有人忍不住抖了抖。
顯然這位在謝安瀾跟前慈眉善目的掌櫃也不真是個和善的人。
謝安瀾朝著掌櫃微微點了下頭,輕聲道:“我不愛做強人所難的事情,即便是買賣也還是雙方自願的好,免得回頭大家心裡都不樂意。
不願意跟我走的人,可以先退開。
”
人群中一片寧靜,並沒有人退出。
謝安瀾點點頭,拿著手中掌櫃給的資料道:“做過掌櫃的出來。
”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謝安瀾問道:“兩位從前是做什麽的?
”
那中年男子道:“回公子的話,小的和舅父以前都是戶部員外郎龔大人家的掌櫃,龔大人家被抄了,小的們才到了這裡。
小的從前管著一家糧米鋪子,舅父管著一家綢緞莊。
”
謝安瀾點點頭,這些東西冊子上自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兩個人在龔家做掌櫃期間也確實沒有過什麽劣跡。
會淪落到被發賣,純屬倒黴,“你們可願跟我走?
”
兩人大喜,齊聲稱願。
謝安瀾又選了一個做過管事的男子,以及四個沒什麽經驗但是都會讀書識字的年輕人。
然後才將目光落到了那個被折了一隻手的侍衛統領的身上。
這人姓方,名信。
長得倒是相貌堂堂,高大挺拔。
隻是眉宇間帶著幾分陰沉桀驁,左手有些不自然的僵直在身側。
他身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離他好幾步的距離。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方信擡起頭與謝安瀾對視。
謝安瀾饒有興緻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好一會兒才問道:“你願意跟我走麽?
”
方信看了她半晌,方才慢吞吞地道:“這是我能決定的麽?
”
謝安瀾點頭道:“你當然可以決定,我聽說你做過侍衛統領?
這樣吧,你若是能夠打得過我,你不願意跟我走我也替你贖身。
你若是打不過我,就隻能乖乖跟我回去做牛做馬了。
”方信並不是被朝廷發賣的犯官家屬,他雖然被賣身,但是卻是可以贖回的。
方信沉默了片刻,仿佛有些不信,“我的價格很高。
”這也是方信為什麽賣不出去的原因,脾氣不好,廢了一隻手,價格還比一般人高得多,誰會願意買這麽個人?
謝安瀾淡淡道:“我付得起,前提是你的有本事。
老實說,你若是連我都打不過,我買你實在是有點虧本。
不過掌櫃既然說你有真本事,我也應該給掌櫃這個面子。
”
掌櫃聽了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眼前這看似文文弱弱的少年公子竟然還是個練家子,“公子,這人……”
謝安瀾笑道:“不用擔心,掌櫃還請讓開一些,免得傷了你。
”
掌櫃見他執意如此,也無奈奈何隻得推開了幾步讓出地方來。
那方信也不客氣,走上前來看了謝安瀾一眼,便提起完好的右手一拳打響了坐在椅子裡的謝安瀾。
果然是出拳如風,謝安瀾有些滿意的想著。
同時偏過頭躲過了他的拳頭,同時右手一番雪亮的匕首已經出現在了掌心,毫不留情地朝著他手腕劃去。
方信立刻側首,謝安瀾也趁機起身,兩人就在屋簷下著狹小的地方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
越打謝安瀾倒是越是滿意,雖然一隻手不能動,但是這個方信的實力應該比陸英要強一些。
陸英是野路子,自己不知道在哪兒跟人學得,隻是天賦還不錯自己也肯努力所以身手還不錯。
但是方信卻顯然是有人認真的教過的,帶著明顯的軍人戰場上的風格,跟高裴有幾分相似。
若不是行伍出身,那曾經教他的人至少也應該是行伍出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