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雲道:“若是沒有姑母,柳家如今也隻是卑下的奴仆之家罷了。
”對柳家人來說,柳貴妃是他們最大的機遇。
隻可惜,他們卻沒能夠真正的把握住這個機遇。
若是換了一個有些見識的人做柳家家主,柳家就算不能登頂上雍世家之首,至少也可以成為世家中的一員。
可惜,現在卻是晚了。
柳貴妃靠著身後的軟榻,臉上掠過幾分淡淡的憂傷。
陛下,你不要怪臣妾,是您食言了啊。
昭平帝再次回到禦書房的時候,心情已經不像之前那般陰鬱了。
隻是掃了一眼等候在殿中的高陽郡王一行人,最後將目光落到了高陽郡王身上。
他的這些侄子他心裡有數,這些年差不多都被養廢了。
唯獨這個年長一些的高陽郡王和理王,讓他警惕。
理王是因為身份特殊,理王的親爹為了救駕被叛軍砍的死無全屍,他不得不加恩於理王。
而高陽郡王則是因為事情發生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了。
隻要想一想自己十來歲的時候在做什麽想什麽,昭平帝就無法對高陽郡王放心下來。
這些人突然進宮來,不管是因為什麽必然都是高陽郡王帶的頭。
“叩見陛下。
”
“平身,各位郡王突然入宮,所為何事?
”
高陽郡王拱手道:“啟稟陛下,微臣聽說今晨陸離夫妻二人已經入駐睿王府,微臣以為此事不妥,特來求見陛下。
”
“哦?
”昭平帝饒有興緻地挑眉道:“何處不妥?
”
高陽郡王道:“謝安瀾雖然是睿王叔的親傳弟子,但是畢竟沒有皇室血統。
如今睿王叔並不在京城,睿王府空置無主,陸離夫妻入駐,未免有些不合規矩。
”
昭平帝道:“那高陽郡王以為,應該如何?
”
高陽郡王道:“臣認為,陛下應當立即招陸離入宮訓斥,令其立即搬離睿王府!
”
昭平帝輕哼一聲,臉上卻帶著幾分笑意,“陸離的事情,高陽郡王就不用操心了,朕自有主張!
”
高陽郡王還想說什麽,昭平帝已經一拂袖道:“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吧。
”高陽郡王見狀,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拱手表示遵旨。
昭平帝正想要打發了高陽郡王等人,門外侍衛稟告道:“啟稟陛下,陸離在殿外求見。
”如果仔細聽的話,這侍衛的聲音有些太過僵硬。
昭平帝一愣,陸離怎麽會這個時候入宮求見?
待到反應過來,方才勃然大怒。
陸離跟高陽郡王等人不一樣,高陽郡王身為皇室近親,是有著一些特權的。
比如若是遇到急事他是可以直接入宮的。
但是陸離可不是,除非皇帝召見,否則陸離就算是求見也隻能在宮門外等候或者提前上折子。
他的品級比同齡人高得多,卻還沒到可以直接入宮的地步。
“放肆!
宮門守衛的腦袋不想要了麽?
!
還不將陸離給朕拿下!
”
侍衛站在門口,忍不住擡起頭來讓昭平帝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僵硬和為難的神色。
在他身後,一襲青衣的陸離正緩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葉盛陽和曾大人。
昭平帝微微眯眼,目光落到了跟在陸離身後神態恭敬的曾大人身上。
臉色突然變得無比猙獰,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曾、從、謙!
”這個情形,他怎麽還能看不出來這個一直被自己信任的承天府尹到底是什麽人。
想到自己竟然將整個上雍皇城交給了一個睿王府的人,昭平帝都忍不住在心中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對於曾大人的背叛,昭平帝甚至比陸離當初耍了他更怒。
昭平帝對陸離隻是利用,從未真正信任過他。
但是昭平帝對曾從謙卻是真的信任的,沒有皇帝的信任曾大人在承天府尹的位置上坐不了這麽多年。
而這麽多年,他也確實沒有讓昭平帝失望過。
曾大人不卑不亢地朝著昭平帝拱手道:“睿王府七衛鬱從嘉見過陛下。
”
“你!
”昭平帝猛然起身,隻覺得心口一陣一陣的絞痛。
讓他忍不住擡手按住了心口,冷汗在一瞬間幾乎浸濕了後背。
曾經,眼前這個人救過他的命,但是他有多少次機會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這些年,他又暗地裡向西北軍傳送了多少情報?
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將眼前的人留在身邊,否則隻怕更多機密的消息都被他傳送給東方明烈了。
隻是現在,昭平帝也沒法為此而感到慶幸了。
陸離能夠出現在這裡,說明……宮中的守衛已經不可靠了。
但是……睿王府的人和陸離絕對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製服宮中的守衛的,那麽……
“是你!
”昭平帝目光狠戾地攝向垂首肅立在殿中的高陽郡王。
高陽郡王微微勾唇,“陛下太高看微臣了。
”擡頭,對這昭平帝無聲地道:“是,我們。
”
昭平帝驚愕地看向站在高陽郡王身邊的兩個郡王,兩個年輕的的郡王此時眼中並沒有平日的萎縮和懦弱,而變成了深刻的恨意。
心口遠遠不斷的絞痛讓昭平帝忍不住皺眉,扶著龍椅的扶手重新坐了下來。
眼神陰冷地看著陸離和高陽郡王,“你們想幹什麽?
謀反麽?
你們以為,就憑你們那區區幾個人,就能夠成功?
”
陸離微微一笑,道:“陛下言重了。
”
昭平帝冷笑,“這麽說,你是來給朕請安的?
”
陸離道:“陛下真會開玩笑。
”
昭平帝怒極,抓起桌上的硯台就朝著陸離砸了過去。
陸離卻不閃不避,眼睜睜的看著硯台朝著自己飛來。
一隻手出現在了陸離跟前,穩穩地接住了那個硯台,又輕輕地擲了回去。
硯台啪的一聲輕輕落在了禦案上。
曾大人依然如往常一般的恭謹,“陛下,請息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