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的意思就是,我已經很敬重你了,你不要自找沒趣。
溫如婷陡然間紅了臉,神情有些倉皇和狼狽,卻意外的并沒有氣惱,反倒是在短暫的調整之後,帶着點讨好的笑意。
“我心裡也看重兩位妹妹,從前咱們在一處玩得那樣好,我隻怕為了一些莫名的事兒,壞了咱們的情分。
”
前世自己這個小姑子可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有過什麼軟話,喬玉言心下輕嗤,隻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一路往宋雨薇的院子走去,溫如婷竟然就一路與她們姐妹搭話,明明二人的态度都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她卻偏偏能當做沒有看見。
走了一半,前頭又有丫鬟過來,說是預備下的戲台子已經搭起來了,宋家大姑娘方才帶着其他來訪的各家小姐們往那兒去了。
幾人便又随着那丫鬟,調轉方向也往戲台去。
雖然喬玉言二人确實不想搭理他們,但是這園子裡來來往往的下人仆役多,也不單是宋家的,還有各家過來派着各處走動的人。
若是在這裡鬧出些什麼閑話來,反倒容易橫生枝節,是以喬玉言也不好撂臉子,便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
等終于到了預備戲台的地方,姐妹倆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溫家的倆姐妹這纏人的功夫實在不容小觑,着實有些招架不住。
喬玉言便連忙道:“我要去與宋家大姑娘說兩句話,溫姐姐自便。
”
溫如婷笑着點頭,“我也還沒有見着雨薇呢!
咱們一道過去吧!
”
其言語隻熟稔随性,說不是好朋友恐怕都沒有人相信,喬玉言抿了抿唇,便不再說話。
宋家在朝如今雖然聲名很不顯,可沒有哪家當真敢不将他們家放在眼裡。
宋雨薇已故的曾祖父,曾經官至内閣首輔,且曆任三朝,當過兩位皇帝的老師,當今更是親自拟定谥号文忠。
如此榮耀,遍觀本朝本代,還是獨一份兒。
宋家太老爺在世時,便定下規矩,要後代的子弟們以做學問為要,便是入朝為官,也須得求放外任,造福一方百姓。
是以宋家在京在朝的名聲極好,且宋家人品性謙和,行事妥善又謹慎,鮮少有人家與其關系不好的。
就是皇室,在他們面前,也不敢随意拿架子。
不然今日不過是宋家大爺兒子的滿月酒,如何就有這麼多人上門道賀?
還不是因為宋家叫人仰慕,偏偏平日又十分低調,鮮少這樣聲勢浩大地辦宴會。
如今宋家在朝為官的也就隻有三四人,品階都不高。
可宋家的宅邸卻是先帝賞下來的,經過這麼多年的多番修繕,一草一木,一石一景都可見出自精心的設計和布置。
比如這用來看戲的小樓,便是專門搭建的。
就建在水邊兒上,兩層的樓分成了兩扇。
男客在一樓,女客在二樓。
兩扇之間有木橋相連,就是預備客人多的時候,分長幼而坐。
年長愛看戲的不至于被小輩吵嚷得沒法好好看,年幼的也不至于非要耐着性子守規矩。
喬玉言走到樓下,便見到宋雨薇正帶着丫鬟下來,對着她們一臉的歉意,“今日人多,實在失禮了,方才跑空了吧?
”
幾個人互相見過禮,溫如婷笑着道:“沒有的事兒,剛好半路上遇到你家的丫鬟說到這邊來了,怎好勞煩你下來接呢?
”
說笑着,幾人便一同上樓去。
樓上已經坐了好些年輕的小姑娘們,宋雨薇便又互相給她們引薦,這自然又是一番見禮。
那頭也正熱鬧,是宋老太太幾人在簇擁下也上了樓。
“不用拘謹,方才在正屋已經見過禮了,這廂咱們便不要再過去了。
”宋雨薇見幾個年輕的姑娘起身,便連忙笑着招呼她們重新坐下。
又安排喬玉言和喬玉容兩個人在她旁邊坐定,“你從前不大愛出來湊熱鬧,今日可會不習慣?
”
喬玉言和宋雨薇私底下見過幾回,也很能說得上一些話,宋雨薇便貼心地問起。
耳邊還沒答話,就有人起哄嚷嚷開了,“宋姐姐偏心了,都是來你這兒讨茶喝的,怎的你就偏疼喬家姑娘些?
”
此時這在座的都是年輕的姑娘家,說起話來沒有什麼拘束,雖說是抱怨的語氣,實際上也就是開開玩笑,倒讓樓上的氣氛登時融洽起來。
“雖說宋姐姐家請的這班小戲不錯,但是咱們也并不是沒有見過,今日難得人這麼齊全,咱們想個有趣兒的玩意兒樂呵樂呵,姐妹們瞧着如何?
”
正熱鬧着,就有人開腔提議。
說話的姑娘長着一張鵝蛋臉,笑起來有幾分爽朗氣,隻是目光有些過于活泛。
喬玉言瞧着覺得她有些眼熟,可是細細思索了一番之後,還是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袁姐姐這話說得很是,”她這一開口,立刻就有人應和,“我實在不耐煩聽這文绉绉的戲,我家祖母愛聽,我都不知道陪着聽了多少回,再聽下去,都該背得出來了。
”
“那咱們玩什麼好呢?
那邊長輩都在,鬧得太過怕是不像樣呢!
”
“不然咱們擊鼓傳花?
”
“台上還敲鼓呢,這哪裡聽得到?
”
“要不就打雙陸?
”
“人太多了。
”
“那咱們來做詩吧!
”
“就着戲台上的铿锵頓挫做詩,怕做出來的都是戲文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讨論了半天,還是先頭那位姑娘道:“依我看,不如咱們來玩投壺,隻是一則,不可鬧得太過,影響那頭長輩們的興緻才行。
”
“诶這個好!
”
她這一說,頓時不少人點頭贊同,實則前頭那麼多項目都被大家否定了,打量下來,這個算是最合适的了。
喬玉容也很有興趣的樣子,“我竟沒有想到這個,隻是好久沒有玩兒,怕是手都生了。
”
說完又轉向喬玉言問道:“對了大姐姐,自來沒瞧見過你投壺,你會嗎?
”
喬玉言的臉上帶着尴尬而不是禮貌的笑容,“我……還真不會。
”
話音才落,就聽到那頭大家又開始商議起來,“這既然是一起玩投壺,總不能沒有個彩頭,不如姐妹們商量一下,看看拿什麼作為彩頭好?
這樣大家玩起來也會更用心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