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陸夫人沒什麽話要說,謝安瀾起身毯了毯衣擺輕聲笑道:“看來母親沒什麽別的訓示了,那兒媳就先告退了。
母親這些日子罰兒媳抄寫的經書還沒寫完呢,過兩日還要赴曹少夫人的約,就不多留了。
還請母親保重身體。
”
說罷,謝安瀾便帶著芸蘿悠悠然出了花廳。
身後的花廳裡立刻傳來了瓷器落地的聲音。
“狂妄!
放肆!
”
花廳裡,陸夫人將桌上的瓷器掃落了一地,雙目充血死死地瞪著空蕩蕩的門口,“謝安瀾!
這個賤人!
她好大的膽子!
”
三個兒媳婦都連忙起身,站在一邊低下了頭不敢作聲。
聽著陸夫人將謝安瀾和陸離夫妻倆罵了個遍,心中暗暗叫苦。
陸夫人在謝安瀾身上討不到便宜,八成就會把怒氣發洩到她們身上來啊。
她們可沒有謝安瀾那麽大的膽子去忤逆陸夫人。
婆婆苛待兒媳婦,最多就是被人說一聲苛刻不慈。
但是兒媳婦頂撞婆婆,卻是不孝,嚴重一點的被休了都不會有人同情。
出了芳草院,芸蘿跟在謝安瀾身後很是擔心,“少夫人,您這樣頂撞夫人,會不會……”
謝安瀾懶洋洋地道:“會不會怎麽樣?
你放心,家醜不外揚,陸家也不會想要傳出去被人笑話的。
你家四少爺這個嫡娘忒煩了,本少夫人已經沒有耐性敷衍她了。
”
芸蘿忍不住垮下了小臉,也忘了提醒謝安瀾四少爺的嫡娘也是您的嫡娘啊。
低著頭盤算道:“四少爺才離開五六天,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
謝安瀾輕哼一聲,道:“回去關了芳草院,有人來就說我病了。
”
“這個…好麽?
”
謝安瀾道:“你少夫人我前些日子落水的病根還沒好呢,又連著幾天抄寫那麽多經書,病了有什麽不正常的?
”
思索了半天,芸蘿也隻得點頭承認,“好像沒有。
”
謝安瀾當然不會傻傻的待在芳草院裡裝病,離開泉州之前她的事兒還多著呢。
第二天就換了個裝扮模樣,心情愉悅地出了陸家奔城東而去了。
說起來雖然胭脂坊是謝安瀾開的,但是這麽久謝安瀾也就才來過那麽一兩次而已。
平時院子裡的事務以及生意上的事情都是謝文在負責,謝文也沒有讓她失望,除了剛開始還有些縮手縮腳,最近幾乎已經沒有什麽事情需要她操心了。
謝安瀾一身男式的布衣出現在胭脂坊院外的時候,開門的人險些沒有認出來。
等進了院子,謝文等人也是險些驚掉了下巴。
不是他們大驚小怪,而是謝安瀾的扮相實在是太出乎意料。
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謝文表示他絕對不會敢上前相認這是自家小姐的。
“小姐,您這是……”謝文有些猶豫地問道。
謝安瀾不在意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道:“掩人耳目罷了,有什麽問題?
”
今天她並沒有穿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一副,相反地是格外的低調而不引人注目。
泉州這地方太小了,權貴的圈子就更小了,謝安瀾這長相在泉州實在是有些引人注意。
所以謝安瀾隻得找了一見陸離前兩年的衣服來穿。
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臉上再略微修飾一下,看上去倒是一個眉目清秀並不太起眼的青衣少年了。
前提是收斂好了她頗具鋒芒的眼神。
當然,掩飾自己的身份,喬裝改扮原本就難不住謝安瀾。
“原來如此,沒有。
”謝文連忙搖頭,將她請了進去。
如今胭脂坊的生意已經漸漸上了軌道,按照陸離的規劃擴大規模也還需要慢慢來所以院子裡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坐在大廳中的謝秀才看到女兒這副打扮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想要勸勸她還沒尋思出該怎麽說,謝安瀾就已經先一步心領神會地安撫起父親來了。
“爹,你不用擔心。
陸…咳咳,夫君同意我出門走動的。
”謝安瀾道。
謝秀才挑眉,“女婿沒有意見?
”
謝安瀾心中暗道:“他能有什麽意見?
我賺的錢他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分走四成還敢有意見?
就算有我也能揍到他沒意見。
”面上卻笑容溫婉,“爹爹也知道,夫君也沒有個幫襯的人。
我們是夫妻,我不幫著他誰還會幫他?
”
謝秀才想了想,也隻得歎了口氣,道:“隻是拋頭露面,到底……”
謝安瀾笑道:“爹你放心就是了,不會有人知道的。
”
“那就好。
”
三人各自落座,謝安瀾端著茶水喝了一口方才問道:“李家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
謝文恭敬地道:“前些日子小的就找人暗中注意著李家了。
聽說昨兒李夫人回去之後不知說了什麽,李家小姐尋死覓活…竟要上吊自殺。
”
這些事情眾人也沒有瞞著謝秀才,謝秀才聽了也很是不悅,皺眉道:“這李家不是大戶人家麽?
怎麽養出來的姑娘竟然還會這樣?
”送上門去給人家做妾不成竟然還要自殺?
真是有辱斯文。
謝文笑道:“老爺你不知,這李家雖然有錢卻是商戶出身,對許多規矩也並不講究。
若是沒有官場上的人幫扶,就算李家從現在開始變了戶籍改為農戶做個耕讀人家,也至少要三代之後才能科舉的。
李家自然不願意等這麽久,就算這方面還可以設法操作一下,李家也沒有讀書好的子弟。
攀上有前途的官宦人家便是他們最快的捷徑了。
”
可惜泉州這地兒不大,官宦人家也沒那麽多。
李家的眼光自然要瞄準了最有希望科舉高中的舉子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