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淡笑道:“江山如畫。
”
蘇夢寒一愣,不由笑了,“不錯,確實是江山如畫。
開年便是會試,想來陸公子必定是志在必得了?
”
陸離搖頭道:“天下才子何止千萬?
陸離何敢妄自稱尊?
更何況…有些事情,謀事在人,成事卻在天。
倒也不必太過執著。
”
“哦?
”蘇夢寒挑眉,在心中暗暗琢磨陸離口中的天到底是哪一個?
怎麽看這位少年英才也不像是個能聽天由命的人。
“其實,陸家是雍州大族。
以陸公子的才華學識,雍州陸家斷然不可能無視才是。
”大家族確實是重視嫡庶,但是陸離又影響不了雍州陸家的繼承權,雍州陸家在陸離和陸暉之間的選擇其實是很容易的。
但是陸離來到上雍之後卻完全沒有跟本家聯系的意思,甚至連自己在平安侯府做側妃的嫡姐都沒有前去拜見過。
顯然是想要和陸家拉開距離,但是難道陸離真的以為朝堂上隻靠單打獨鬥就能夠成事?
這位才子斷然不可能如此天真才是。
陸離垂眸,淡淡道:“在下不過是個旁支庶子,何敢勞煩雍州本家?
”
蘇夢寒掃了一眼眼前的書房,一個泉州不受寵的庶子…一進京城就能住上這樣的宅子,泉州那位陸老爺傳聞對這位四公子可沒有那麽大方。
一座二進的宅子,在上雍城裡租起來雖然貴卻也還能接受。
但是陸離這個院子,就單說這間書房的陳設,隻怕將這個院子買下來都綽綽有餘了。
傳聞這位陸公子還是個書畫名家,但是市面上卻並沒有多少他的畫流通啊。
蘇夢寒歎了口氣,壓抑住胸中的悶咳,沉聲道:“蘇某前些日子不慎走丟了一個人,不知道陸公子可有什麽線索?
”
誰著急誰輸。
雖然蘇夢寒已經有九成把握自己的外甥就在陸離手裡,但是無奈陸離跟他一樣的能閑扯。
若是他不開口,隻怕就算在這裡扯到明天早上他也見不到晞兒。
誰讓他前些日子不小心擺了人家一道兒呢。
蘇夢寒認輸,陸離倒也沒有什麽得意高興的表情。
微微點頭道:“自然,隻是如果並不是蘇會首要找的人的話,還請勿怪。
”
“不敢。
”
陸離起身,帶著蘇夢寒出了書房往後院的方向而去。
花廳裡,謝安瀾蹲在地上笑眯眯地逗著被放在椅子上哭得眼睛通紅的西西。
門外的地上,還躺著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
謝安瀾捏著他的小臉笑道:“西西嚇到了麽?
沒什麽呀,那兩個壞蛋一點都不厲害,姐姐一下子就打的他們半殘了哦。
”西西好奇的擡頭看著謝安瀾,平時謝安瀾大都是以男裝出現在西西面前的,偶爾也有女裝但是小小的孩子還不足以區分出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但是對女裝的謝安瀾卻也十分親近和依賴。
與之相對的是,西西對陸離少年一向是敬而遠之。
對此,謝安瀾認為這孩子有著野獸一般的直覺,輕易就能夠區分出一張人皮下隱藏著的是善良的天使還是猙獰的魔鬼。
顯然在西西眼中,她是前者,陸離是後者。
西西飛快地望了一眼門外,伸出小手撲進了謝安瀾的懷中。
謝安瀾低頭在他小臉上親了一下道:“西西是個勇敢的好孩子,等你長大了姐姐就教你怎麽打壞人,以後西西就再也不用怕這些壞蛋了。
好不好?
”
西西眨了眨眼睛,望著謝安瀾認真的點了點頭。
“壞蛋!
西西要學打壞蛋!
”
門外躺在地上的兩個黑衣男子心中淚流:小公子,我們不是壞蛋啊!
不對…好像是小小姐?
但是明明說是小公子啊?
陸離帶著蘇夢寒主仆二人踏入小院就看到花廳門口躺著兩個黑衣人,不由得皺了下眉。
雖然沒說什麽,看向蘇夢寒的目光卻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蘇夢寒側首瞥了身邊的青衣男子一眼,青衣男子臉色也是一變,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晞兒?
”看到被謝安瀾抱在懷裡的西西,饒是蘇夢寒也忍不住愣了愣。
蘇夢寒一直都在安明府,流雲會裡本身也不太平,而且京城裡有不少人都知道他曾經的身份,所以蘇夢寒極少回到上雍。
因此雖然疼愛西西這個外甥,但是蘇夢寒真正見到西西的時候卻是極少的。
一年也不過兩三次。
原本蘇夢寒也在思考著西西漸漸長大需要人教導怎麽將西西接到身邊,畢竟如今他已經基本掌握了流雲會不必擔心會有什麽危險了,沒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上一次看到西西雖然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蘇夢寒還是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姐姐留下的好像是個外甥而不是外甥女。
眼前一身紫衣的絕色女子沒能讓蘇夢寒震驚,但是西西一身漂亮可愛的衣服和系著繡花發帶紮著小髻帶著珠花的模樣嚇到了。
西西安安靜靜的靠在謝安瀾的懷中,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安靜乖巧的小姑娘啊。
看著蘇夢寒震驚的模樣,謝安瀾有些歉疚地摸了摸額頭。
那日沒有看到蘇夢寒,今日一見流雲會首果然風采翩然,令人心折。
即便是他看上去有些消瘦蒼白,但是謝安瀾卻絕對不敢將他當成跟陸離一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搞不好這人的武功是他見過的人中數一數二的了。
撇開最初的震驚,蘇夢寒片刻後便冷靜下來了。
如今柳家肯定在到處找尋晞兒的下落,那些人隻怕怎麽也想不到晞兒不是被人帶著外逃了而是被帶回了京城還裝扮成了女孩子的模樣。
也難怪這些天無論是柳家還是流雲會都沒有什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