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墨家軍軍營外一群身著黑衣身手矯健的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其中。
雖然這一處並不是定王親自坐鎮的墨家軍主帥大營,但是裡主營卻也不過二十多裡,與之互為犄角同氣連枝。
並且,這裡也是儲存糧草最多的地方,說是墨家軍前線的軍需糧倉也不為過,防守之嚴密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是這些人卻能不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其中,足可見其能力卓越。
寂靜的軍營裡,除了來來往往巡邏的士兵,所有的將士都已經入睡。
夜色裡,隻有不時傳來幾聲夜鴉的鳴叫聲,讓人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為首的一人一擡手阻止了身後的眾人繼續前進,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突然聲音急促的低聲道:“被發現了,撤!
”
其他人也是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映,夜色中銀色的箭雨破空而來。
“撤!
”黑衣人也都是身手不凡,幾乎在同一時刻立刻四散而走。
軍營中也立刻燈火通明起來。
黑暗中一個黑衣男子走了出來,唇邊勾起一絲冷笑,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追!
”
大營各處的隱蔽之處,無數的黑色身影劃過,向奔逃而去的黑衣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些潛入的黑衣人並沒有直接逃走,反而是四處亂串,更有不少往營中存放軍需的地方而去。
顯然是想要一舉毀掉墨家軍大半的軍需糧草。
需知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這時代兩軍交鋒,除了戰力,兵法,拚的便是糧草。
若是沒有了糧**就是天下第一的超強兵馬,也不過一個餓死的下場。
他們算盤打得甚好,但是墨家軍成軍數百年又怎麽會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剛剛一殺入儲放糧草的地方就被一群同樣神秘莫測的黑衣人團團圍住,雙方人馬一言不發便動氣手來。
營外不遠處的一出隱秘高地,徐清鋒一身黑衣站在山崖邊望著地下的大營面沉如水。
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向放蕩不羈的韓明晰和風度翩翩的韓明月兄弟倆,身後還站著一群黑衣人同樣虎視眈眈的望著不遠處的火光晃動的大營。
“真是個好地方啊。
”韓明晰笑嘻嘻的對徐清鋒笑道。
原本他和韓明月是奉命押送糧草過來的,倒是沒想到竟然看了這麽一出好戲。
韓明月若有所思,淡淡道:“這些人,似乎跟麒麟行事有些相似。
”
徐清鋒傲然道:“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
畫虎畫皮難畫骨,北戎人能做到如此程度,倒也是不錯了。
既然他們先行挑釁,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似乎也說不過去。
來人。
”
“統領。
”身後一個黑衣人上前一步,躬身聽命。
徐清鋒道:“離此處六十裡外有一出北戎的軍營,你們也不妨去玩玩看吧。
”
“屬下遵命。
”黑衣人朗聲應道,一揮手帶著幾十名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
其他人不再多說,居高臨下的望著底下的大營。
這個地方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站在山崖上卻正好可以將整個大營收入眼底。
如此一來,那些北戎人便是有通天的本領又怎麽逃得過麒麟的眼睛。
“他們要撤退了。
”底下的北戎人顯然也知道事不可為,而且他們本身就是被派來試探的。
能夠燒了墨家軍的糧草自然是好事,燒不了也無所謂。
此時一看佔不了上方,立刻便準備要撤退了。
徐清鋒摸摸下巴,笑道:“既然是被派來試探我們的,放一個回去就行了。
其他的全部殺了吧。
”站在一邊的韓明晰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隻放一個回去,比一個都回不去更讓北戎人難堪。
擺明了就是告訴北戎人,比不是派人來探底麽,我給你留一個人回來報信,爺不怕你探。
原本還以為徐家幾個兄弟,就要屬這個徐清鋒心底最良善了,沒想到,這也不是個好貨。
北戎人要跑,麒麟們也順勢將他們放了出去。
但是卻並不是就將他們放走了,而是將戰場摞到了大營外面。
原本還有二十多個黑衣人不一會兒就被分裂開來,各自為戰,不倒半個時辰,原本燈火通明的大營便重新歸於了寧靜。
黑暗中,三個黑衣人瘋狂的向著北戎大營的方向奔去。
這樣沒有月亮的夜裡,雖然有點點星光卻也不足以照亮前路。
三人在樹林中奔走著慌不擇路,竟然不慎迷失了方向。
停下來望了望來處,似乎並沒有追兵追來才微微松了口氣。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沒想到這些中原人竟然這麽厲害!
”他們是赫連真和赫連鵬這幾年來精心訓練出來的,比起一般的北戎士兵更是精銳強悍得多。
北戎人以武力高低位尊,這些睚眥軍中的戰士平日裡甚至有些看不起普通出生的北戎士兵,更不用說在他們眼中素來柔弱的中原人了。
卻沒想到今晚睚眥首戰,別說以一敵幾,就是一對一他們都佔不了什麽便宜,甚至隱隱落於下方。
“那不過是中原人狡猾,事先埋伏罷了!
”另外一人卻不肯認輸。
他身手在眾人之上,剛剛跟墨家軍對敵也並未吃虧,隻是己方人少不得不逃走罷了。
此時自然是不肯認輸。
剩下的那人忍不住皺眉道:“我們好像迷路了,還是趕快回營為好。
”
另兩人也點頭同意,他們在這樹林裡奔走了一個多時辰卻還是沒有找到出路,顯然是迷失在了樹林中。
“堂堂北戎精銳睚眥,居然會迷路,真是笑死人了!
”樹林中,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暗處傳出,卻是飄忽不定讓人一時之間根本無法確定聲音的來處。
三人齊齊變色,“什麽人?
!
”
“你怎麽知道睚眥?
!
”睚眥乃是赫連真手中的神秘底牌,別說外人了,就連北戎王和耶律野事先也是不知道的。
沒想到對方竟然一開口就叫破了他們的身份。
來人笑道:“隻要是膽敢踏入中原的蠻夷,豈有我墨家軍不知之理?
”
“麒麟?
!
”三人齊聲道,目光警惕的盯著黑暗中的虛無之處。
“正是麒麟。
各位不是想要領教我麒麟的厲害之處麽?
怎麽又要走了?
”黑暗中的人影笑道。
為首的黑衣人厲聲道:“有本事就出來較量,你們中原人就隻會偷偷摸摸躲躲藏藏麽?
”黑暗中的男子冷笑一聲,“正要收拾你!
”一道黑影如流光一般的疾射而至,三名北戎男子還沒看清楚來人的模樣那為首的男子隻覺得脖子上一涼。
一隻冰冷的手掐在了他的頸上,稍一用力北戎男子喉嚨上發出咯咯的聲響便倒在了地上再無生息。
剩下的兩個北戎男子怒吼一聲,朝著黑影撲了過來。
黑影輕哼一聲,一道寒光乍破,寒光熠熠的軟劍在夜色裡舞出炫目的花朵。
不過片刻間,又有一人倒地不起。
僅剩的那北戎男子卻是幾乎被嚇破了膽子。
隻要是人,就都是怕死的。
北戎人縱然比中原人更加勇猛,卻並不表示他們就一定比中原人更不怕死。
若是在戰場上,兩軍交戰或許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此時在這漆黑的夜色裡,面對著這神秘莫測的黑影,身邊卻躺著自己的兩個同袍的屍體。
早已經過了之前一個多時辰的奔逃的北戎男子終於心神崩潰,怒吼一聲,也不管什麽招式敵我懸殊,隻是瘋狂的朝著黑影撲了過去。
黑影冷笑一聲,旋身出現在北戎男子背後,一掌下去正好落在他頸後。
那瘋狂中的北戎男子頓時委頓在地,樹林裡重新回復了寧靜。
黑衣男子收回軟劍,轉身走出了樹林。
林外,徐清鋒韓明晰等人早已等在了那裡,走出陰暗的樹林,星光下露出一張俊挺的容顏,不是卓靖是誰?
韓明晰靠著樹乾無聊的打了個呵欠道:“區區三個逃走的小毛賊,用的著定王妃身邊最得力的心腹親自出手麽?
大題小作。
”
卓靖也不理會韓明晰的嘲諷,淡淡道:“王妃隻是想知道這些人的實力到底如何。
”
徐清鋒有些好奇的問道:“如何?
”他們今晚也是從頭到尾的觀戰,自然看得出這些人本身的實力並不會差麒麟太遠。
卻是不愧是赫連真歷經數年花費無數的心思訓練出來的。
卓靖笑道:“身手倒是還不錯,不過別的方面就差得遠了。
”麒麟的訓練,個人的身手自然是很重要,但是也不會絕對的。
麒麟中也有一些人的身手不過比普通的士兵好上一點而已。
但是卻有著別人所不能及的專長。
而且,麒麟擅長的是團隊協同作戰。
若是被他們包圍了,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隻怕也不容易脫身。
另外,更有各種使用的技能訓練,像今晚這些北戎人在樹林裡迷路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在麒麟的身上的。
另外這些北戎人的心理素質也遠不及麒麟的成員優秀卓絕。
這幾年麒麟在秦風等人的統領下已經漸漸形成了規範的體系,每一個正式入選的隊員無一不是從各種絕境中脫穎而出的。
隻會是遇強更強,身臨險境隻會更加的冷靜而不是毫無意義的發瘋。
徐清鋒點頭道:“那就好。
咱們也回吧。
”
清晨天色微亮,赫連鵬和耶律野坐在大仗中等待著消息。
耶律野劍眉微皺,心中也有幾分忐忑。
從與墨家軍開戰一來,他一直就隱隱有些擔心葉璃的麒麟。
雖然麒麟一直沒有動靜,但是他們的一擊必中從不落空的名聲總是讓他的心底蒙上了一層不安的陰影。
如果赫連鵬的睚眥能夠克制麒麟的話,他行軍打仗時的顧忌自然會少了許多。
看著外面將亮未亮的天色,耶律野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道:“看來不是不行了。
”
赫連鵬臉上卻並沒有焦急之色,淡然道:“殿下不必擔心,這些人會失敗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若是墨家軍連這點小小的意外都不能應付,墨家軍也未免太不堪一擊了。
末將此次隻是想要知道,墨家軍的麒麟到底有多強。
”
聽赫連鵬如此說,耶律野也放下了心來,道:“赫連你心中有數就好。
葉璃此人雖是女子,卻並不比墨修堯好對付。
赫連千萬小心。
”
“哦?
”赫連鵬有些意外的看相耶律野,對於耶律野對葉璃居然如此重視很是意外。
雖然即使耶律野不說他也絕對不會輕視葉璃就是了。
耶律野笑容略苦,搖頭道:“我也是這兩天才想明白的。
任琦寧敗在葉璃手裡……隻怕當初任琦寧剛到璃城的時候葉璃就已經開始算計了。
這些卻都是墨修堯和徐清塵無法插手的。
還有當年葉璃在西北大敗雷震霆,許多人都說是意外。
但是他們中原卻有一句話說得好,許多個意外疊在一起隻怕就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預謀了。
”
赫連鵬點頭讚同道:“殿下所說不錯。
這兩年末將也認真研究過當年葉璃大敗雷震霆那一戰的始末。
那分明是葉璃故意示之以弱,將雷震霆的大軍誘入腹地,又從後面截斷他的糧草補給。
更是舍棄了一座信陽城殲滅西陵大軍最精銳的兵力。
雷震霆有此一敗,確實不冤。
定王妃一介女流,眼光,心計,決斷,魄力無一欠缺,若不是礙於女子之身,隻怕這中原爭霸天下的又要多了一位。
”
兩人皆是一陣沉默,再想想如今的局勢也不由感歎中原當真是人傑地靈,北戎想要征服中原可謂是前路艱難。
“啟稟王子,赫連將軍,昨晚派出的人馬回來了。
”帳外有人稟告道。
耶律野不由站起身來,問道:“回來了多少人。
”
帳外的侍衛猶豫了一下,方才答道:“回,殿下,隻有一人。
”
“一人?
”不隻是耶律野,就連赫連鵬也有些驚愕。
雖然聊到了睚眥今晚必敗,也算是給這些心高氣傲的手下一個教訓。
但是即使是赫連鵬也沒有料到居然會隻有一人活著回來。
原本他認為就算這些人敵不過墨家軍完不成任務至少也能逃回來的。
“讓他進來!
”赫連鵬沉聲道。
不多時,一個黑衣男子一身狼藉的走了進來,神色黯淡無光,對著耶律野和赫連鵬一跪,“屬下見過王子,將軍。
”
赫連鵬皺眉,沉聲道:“怎麽回事?
”
黑衣男子將昨晚的經歷細說了一遍,原來這黑衣男子便是在樹林中最後被卓靖打暈的一個。
卓靖當時下手並不算重,所以沒過多久他便贏了過來。
跌跌撞撞的出了樹林,回到北戎大營的時候卻已經天色將亮了。
赫連鵬和耶律野臉色更加難看了,這哪裡是剩下一個逃了回來,這最後的一個都分明是墨家軍故意放水將人放回來報信的。
等到黑衣男子說完,赫連鵬站起身來反手一刀抹在了黑衣男子的脖子上。
黑衣男子猛地睜大了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沒有死在敵人的手中,最後卻死在了一手訓練出自己的人手中。
赫連鵬隨手抹去刀上的血,冷然道:“既然就剩下你一個了,就不必再回去了。
”昨晚他雖然是想壓一壓這些人的氣焰和傲氣,但是如此慘敗就不是讓他們受教訓而是徹底的打壓這些人的士氣了。
若是讓他們再回到睚眥之中,這些事情流傳出去,必然會讓睚眥上下對墨家軍和麒麟產生一種天生的畏懼感,對戰事卻是十分不利的。
中原人有句話說的不錯,無知則無畏。
“啟稟殿下,葉賀將軍派人來稟告,他營中昨晚被襲。
兩座糧倉被燒!
”門外的士兵匆匆而來稟告道。
耶律野臉色一沉,咬牙切齒道:“麒麟!
”
赫連鵬垂眸,沉聲道:“這麽快便還以顏色麽,果然不愧是墨家軍。
”
耶律野冷聲道:“赫連,本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盡快給本王解決掉麒麟!
不然他們早晚成為本王的心頭之患!
”比起墨家軍,糧草對北戎大軍來說更為重要。
墨家軍就算糧草沒了,也還能設法從別的地方調集。
如今定王府控制著的領土面積,橫貫原本的大楚西陵兩國。
面積比起原本的大楚面積也不算小,即使其中不包括號稱大楚糧倉的江南等地,但是籌集區區幾十萬大軍的糧食也是易如反掌。
但是反觀北戎大軍,北戎王庭距離大楚千裡之遙,北戎本身也不產糧。
隻能掠奪關內百姓,但是偏偏剛入關的時候北方的百姓就被他們殺了大半,經過這兩年時間北方的百姓可說是十不存一,哪裡還有那麽多的糧食給他們掠奪?
雖然隻是損失了兩座不大的糧倉,卻還是讓耶律野氣急敗壞,雷霆大怒。
赫連鵬應道:“七王子請放心便是。
”
“但願你不會讓本王失望。
”耶律野沉聲道。
墨家軍大營裡,葉璃聽完卓靖的稟告不由得莞爾一笑,道:“這個赫連鵬,倒是有點意思。
”
墨修堯不悅的輕哼一聲道:“哪裡有什麽意思?
本王有他那個功夫去弄那些隻得其行不知其意的東西,幾十萬精兵都煉出來了。
”這個時代並沒有特種作戰的概念,除了葉璃自然也沒有人能夠歸納出自成一體的作戰方向,戰鬥理論實踐和訓練的方法。
在墨修堯看來,赫連鵬那個所謂的睚眥可能連定王府原本的暗衛也有所不如。
最重要的就是,赫連鵬根本沒有明確的想法睚眥倒地是用來做什麽的。
現在看來倒像是單純的為了和麒麟作對來的,但是他們偏偏又不是麒麟的對手,等於是赫連真和赫連鵬白費了許多功夫。
葉璃淺笑道:“赫連鵬既然有此想法,顯然是衝著我來的。
這位北戎的新秀名將就交給我來對付吧。
”
墨修堯沉吟了片刻,才點頭道:“也好,等何肅來了之後,讓他依然跟著你。
另外,雲霆陳雲,你們也跟著王妃吧。
”
“是,王爺。
”雲霆和陳雲排眾而出,躬身應道。
雲霆本來就是葉璃當初在永林慕容慎手下帶回墨家軍的,陳雲對這位年輕的王妃也很是欽佩,墨修堯如此吩咐,兩人自然是歡喜的答應了下來。
葉璃點頭答應下來。
底下的眾將領互相看了幾眼,心中對葉璃的地位有了一層更深的了解。
何肅本身就是定王妃身邊的暗衛,如今手中握有三十萬大軍。
比起定王府的其他老將也是絲毫不差。
這次又跟著定王妃平定了北境,王爺卻依然還讓何肅跟著王妃明顯是要將和何肅和他手下的兵馬都全權交給王妃掌控。
成為定王妃手中名副其實的親兵。
如今這世道最重要的是什麽?
自然就是兵權,王爺竟然連兵權都能與王妃分享,還有什麽是不能給的?
如今定王府與北戎可謂是全面開戰,整個戰場從飛鴻關外一直綿延到接近楚京的地方。
整個戰線可說是佔據了原本大楚北方的一半還要多,自然也不可能圍著一個地方大。
墨家軍也同樣分為左中右三路。
右路軍正是有葉璃統領,駐守靠近飛鴻關一帶的靈鷲山。
左路軍由呂近賢率領,佔據著楚京一百裡外的涼城。
而墨修堯則坐鎮中軍,鎮守墨家軍中路大營。
所以葉璃剛剛從北境回來,沒休息幾天卻又要離開了。
若是葉璃願意,自然也可以跟著墨修堯留在大營裡。
就算從此葉璃什麽都不做,墨家軍上下也絕不會對這位王妃有任何微詞。
但是葉璃卻並不願這樣,原本她馳騁沙場也不是為了得到墨家軍上下的認同,而是她自己喜歡。
即使過了一世,原本骨子裡出身軍人世家的的英姿颯爽從來都不曾被磨滅。
所以天下人都覺得,定王妃外表像是書香才女,行事卻更像是將門之後。
墨家軍軍營外,卓靖秦風幾個站的遠遠的,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不遠處他們那英明神武,傲視天下的定王殿下。
林寒望望天,摸了摸鼻子以眼神示意秦風:到底走不走?
天都要黑了?
秦風摸摸鼻子,翻了個白眼:我怎麽知道?
卓靖眼觀鼻子鼻觀心:今天走不了就明天再走。
王爺王妃都不著急,我們急什麽?
旁邊前來送別的鳳之遙略有些尷尬的看了看某人,果斷的決定他跟秦風他們的關系比跟定王妃的關系更好,所以還是送他們吧。
四人面面相覷面無表情,心中卻都在紛紛吐槽:爺上輩子倒地是做了什麽孽了,才被這種人奴役了大半輩子?
要是外人看到了,可是連爺的臉都丟光了。
另一邊,葉璃無奈的望著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的某人,歎了口氣,“修堯,我該走了。
”
墨修堯有些幽怨的道:“阿璃才剛剛回來,就不能留在中軍跟我一起麽?
靈鷲山那邊我讓南侯去不久行了?
”
葉璃柔聲道:“之前我們已經說好了。
”
“說好了也可以反悔。
本王反悔了。
”墨修堯理直氣壯的道,“本王這就下令讓南侯父子立刻趕去靈鷲山。
”
葉璃望天翻了個白眼,這有事沒事就喜歡撒嬌的毛病倒地是怎麽回事?
在別人面前沒見他這麽不正常過啊,“你跟墨小寶一樣大麽?
墨小寶都沒有像你一樣出爾反爾了。
乖……快點打敗了北戎人就沒事了。
”
墨修堯將她摟在懷裡,悶悶的道:“阿璃騙我,打完了北戎人,還有雷震霆,說不定還有墨景黎。
他們怎麽就不死呢!
”埋在葉璃肩上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猩紅的暗光,墨修堯陰鬱的道。
葉璃輕聲歎息,“他們會死的,別鬧了我該走了。
”
好說歹說,墨修堯總算是放開了葉璃。
神色陰沉的看著她上馬策馬離去。
站在旁邊的鳳之遙不由得低聲悶笑,“王爺,王妃又不是第一次出門,用不著這麽難舍難分吧?
”最重要的是,你這樣隨隨便便的顛覆形象,別說是屬下了就是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兒也很難接受啊。
“哼!
有那個功夫說笑,不如快點給本王把耶律野殺了!
”墨修堯淡淡的瞥了鳳之遙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哪裡還有半點方才在葉璃面前的無害的模樣。
鳳之遙悶哼一聲,扶著心口無奈的搖頭苦笑。
真是重色輕友啊,心裡有氣也用不著往他這個無辜的路人身上發啊。
不願意讓王妃離開一開始你就別答應啊。
鳳之遙在心中暗暗腹誹,卻也隻能無可奈何的跟上去,誰讓他倒黴交友不慎呢?
葉璃一行人離開了墨家軍大營快馬趕往靈鷲山大營。
這裡不僅是距離飛鴻關最近而且也是距離雷震霆所控制的地區最近的地方。
雷震霆再邊境上呈兵數十萬,雖然說西陵如今自己也很忙,但是誰也說不準雷震霆會不會在墨家軍和北戎打得最激烈的時候上來插一腳。
之所以由葉璃親自駐守這裡,也是為了萬一到時候有什麽意外發生也好應變。
靈鷲山距離墨家軍中軍大營足有兩百多裡,葉璃一行人就算快馬加鞭至少也要到晚上才能趕到,不過營中有人駐守,而且飛鴻關也有元裴老將軍在,所以葉璃等人也並不著急。
一行人一路上縱馬而行,不緊不慢的趕往靈鷲山。
走到一出山澗時秦風當先一步拉住了韁繩。
疾馳中的駿馬猛地被勒住韁繩,馬兒嘶鳴一聲雙腿人立,在原地轉悠了幾步才停了下來。
跟在他身後的葉璃等人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
“前面是何方朋友,還請現身一見。
”秦風朗聲道,聲音在山澗中奇異的回響。
“哈哈……定王妃,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前面的山路上,轉出一個身披戰袍,手持長刀,一身精悍之氣的青年男子,大笑著朝葉璃拱手緻敬。
葉璃微微凝眉,拍馬上前淡然笑道:“赫連將軍,幸會。
”
赫連鵬臉上的笑容微斂,“定王妃好眼力。
”
葉璃淡笑道:“敢在我墨家軍控制下領兵攔路的,除了赫連將軍還能有誰?
赫連將軍今天也是帶著你的睚眥來的麽?
”聽了葉璃的話,赫連鵬眼角的肌肉一跳。
上次他低估了墨家軍的實力,以至於派出去的人全軍覆沒。
雖說隻是為了試探而派出去的幾十個人,但是試探到全軍覆沒,卻也不是什麽光彩的戰績。
沉聲道:“在下確實是帶著睚眥來的,不過看起來,王妃卻是沒有帶麒麟前來。
真是十分遺憾。
難道王妃以為,此處是墨家軍所控制的地方,就沒有絲毫危險可以橫行無忌麽?
”
“本妃豈敢做如此想法?
便是人在家中坐,還有禍事上門呢。
隻是,本妃總不能因此,便從此連門都不用出了吧?
那豈不是因噎廢食?
”葉璃笑道。
赫連鵬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眼前的白衣女子,比起北戎女子中原女子素來不顯老。
若是在北戎,葉璃這模樣看上去也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模樣。
一身雪色簡約衣衫,烏黑的秀發隻是隨意的挽起,微風中雪衣翩然,秀發輕舞,竟像是古老傳說中的雪山聖女。
“在下既然來了,今天想請王妃到北戎軍中做客,還請王妃賞臉。
”赫連鵬沉聲道。
聞言,秦風卓靖等人射向赫連鵬的目光更多了幾分陰沉和狠厲。
幾人拍馬上前擋在了葉璃的跟前,赫連鵬見狀也不在意,哈哈一笑一揮手山道上轉出了一群黑衣人,一眼望去竟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赫連鵬看著葉璃,認真的道:“還請王妃賞臉。
”
秦風冷笑一聲道:“就憑這區區幾個人,就想要帶走王妃。
閣下未免太過自大了。
”
“哦?
”赫連鵬挑眉,目光從秦風等人身上一掃而過,“敢為這幾位是?
”他自然看出來了,秦風等人身上的氣勢絕對不是普通的侍衛那麽簡單。
隻可惜,北戎人的情報卻遠不及墨家軍精準,竟然連葉璃身邊最信任的幾個人也沒能認出來。
秦風淡淡道:“無名之輩,不勞赫連將軍過問。
不過,赫連將軍要請王妃前去做客,卻還要問過我等才行。
”
赫連鵬咧嘴一笑,道:“是麽?
既然如此……上吧!
”
他身後的黑衣人收到領命,立刻朝著葉璃等人身前合圍過來。
秦風林寒等人前向衝去,而卓靖卻往後退去推到了葉璃身邊並不出手。
葉璃出門帶的人包括秦風雲霆陳雲幾人在內一共也不過十多個人。
與赫連鵬手下上百人交起手來卻是自然有些吃力。
不過這些人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中的精銳,竟然也堪堪的敵住了這麽多人,並沒有落到下方。
見此情形,即使是赫連鵬也忍不住微微變色。
不知道這些人是墨修堯為了保護葉璃而特意派來的還是墨家軍的戰鬥力都是如此強悍。
若是後則,隻怕北戎大軍結局堪憂。
“不愧是墨家軍的精銳,果然是身手不凡。
”赫連鵬朗聲讚道,“王妃,就算你的人再厲害,隻怕也當不出在下這麽多的人吧?
何必讓屬下妄自犧牲?
在下是真心邀請王妃到北戎做客的,王妃何不給個面子?
”赫連鵬容貌並不算英俊,卻是帶著一股中原男子少有的悍勇氣勢。
嘴裡卻說著如此文縐縐的話,倒是給人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
葉璃淡淡一笑道:“赫連將軍似乎對本妃的麒麟很有興趣?
”
赫連鵬挑眉笑道:“說來慚愧,在下卻是覺得很有興趣。
王妃能訓練出這樣一支神秘的兵馬,戰力甚至遠勝墨家軍的王牌黑雲騎,讓在下怎麽能不萬分欽服?
正想要跟王妃討教一番。
”
葉璃點頭道:“既然如此,本妃便告訴你,麒麟……應該怎麽用。
”話音未落,葉璃素手一樣,嗖的一聲尖銳的嘯聲破空而響,一道碧綠的閃光射向天空,瞬間在天空中綻放出翠色的焰火。
片刻之後,不遠處的連個地方也同時升起了翠色的焰火。
赫連鵬臉色一沉,冷聲道:“這裡怎麽會有麒麟?
王妃事先算到在下會在此恭候?
”那兩道焰火顯然是墨家軍的人回應葉璃的召喚,會以此為手段的多半便是麒麟。
葉璃搖頭笑道:“將軍以為本妃當真能掐會算麽?
麒麟之用便是:隨時隨地,無處不在。
此地仍是戰場,又怎麽會少得了他們?
”
赫連鵬冷笑一聲,比起麒麟,他手下的睚眥確實是有些不成樣子。
不過也無妨……“那王妃不妨看看,他們來不來得及來救你!
”說完,赫連鵬飛身而起,朝著對面的葉璃撲了過去。
讓讓驚訝的是,赫連鵬竟然不是如一般的北戎人一樣隻看重外功,相反的他同樣也修習中原內功,而且看起來功力不淺。
至少以葉璃的眼光竟然看不出他的深淺。
葉璃身邊卓靖一躍而起,飛身贏了上去。
兩人在空中便交起手來,一瞬間已經過了十幾招才雙雙落地。
卓靖面色微沉,赫連鵬武功之高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是平時與秦風林寒聯手未嘗沒有勝算,但是現在卻是不能了。
赫連鵬對自己的武功也頗有自信,之前與墨家軍交手數次也未遇敵手,雖然墨修堯並沒有出手。
卻沒想到竟然被一個不起眼的侍衛給攔了下來。
冷冷一笑,赫連鵬讚道:“好功夫。
”
卓靖默然不語,沉著的盯著赫連鵬。
赫連鵬輕哼一聲,笑道:“可惜還差了一點。
”說完也不管卓靖,再一次飛身向葉璃的方向撲去。
卓靖又怎麽會讓他得逞,飛身攔了上去。
另一邊,葉璃也同時躍下了馬背,手中短刃一閃,刺向了赫連鵬的胸口。
赫連鵬有些意外的咦了一聲,擡手去抓葉璃的手腕。
卻見葉璃手腕一番,橫刀便向他的手腕斬去。
隻一瞬間,赫連鵬便看清了葉璃手中的短刀。
並不是像一般的匕首一般,而是三菱狀的如鋒利的錐刺一般,上面還開著血槽,若是被刺傷那麽一下,絕對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赫連鵬退開笑道:“定王妃好狠的手。
”
葉璃雖然是女子,但是若論近身搏鬥她不懼任何人。
隻不過是太晚修習內功,所以內功方面無法大成罷了。
此時短兵相接,內功反倒是沒有太多的總用了。
赫連鵬縱然厲害,卻也還遠遠做不到收發隨心的地步。
卓靖自然也不會讓葉璃孤身作戰,飛身上來一柄長劍淩厲無比劍氣縱橫。
兩人一遠一近,配合默契,一時間倒是讓赫連鵬奈何不得。
赫連鵬深知想要抓走葉璃,就必須先解決卓靖,但是偏偏有葉璃再他根本騰不出手去解決卓靖,卓靖也不是能讓他揮手間便隨意放倒的廢材。
於是,隻得轉而一味的朝葉璃下手,隻要先傷了葉璃,他自然能空出手解決卓靖了。
拿定了主意,赫連鵬手中長刀出竅,揮刀便隔開了與葉璃的距離。
長刀瞬間舞得虎虎生風,朝著葉璃迎面而來。
葉璃知道自己力氣遠不如赫連鵬,也不迎接飛身便往後退去。
卓靖欺身上前攔住了赫連鵬的長刀,身後葉璃在此出現,手中短刃刺向赫連鵬。
赫連鵬等的便是此時,手中長刀全力揮出,即使是卓靖也被他強勁的刀氣給震開了。
然而,原本應該比卓靖傷的更重的葉璃卻仿佛無視了刀氣,朝著赫連鵬一往無前。
葉璃動作極快,隻是轉瞬之間手中的短刃已經刺上了赫連鵬的身上。
赫連鵬來不及驚訝葉璃為何能抵擋自己的勁力,就已經被身上劇烈的痛楚弄得面目扭曲起來。
退到一邊的卓靖一揮手中長鞭,將葉璃拉了回來。
赫連鵬站定了身子,一看身上的傷口卻是倒抽了一口氣。
雖然他閃得快避開了一些,斷刺隻是從他的手臂上插過。
但是可以預料,這隻手臂兩三個月內是不用想動了。
若是真的刺中了身體,就算不是要害部位,隻怕不管自己的內力有多身後,也隻有一個死字了。
“王妃好手段。
”赫連鵬盯著葉璃神色變幻不定。
葉璃神色從容,淡然道:“赫連將軍過獎了。
將軍的武功,在北戎人中倒是極為罕見的。
”
赫連鵬也不隱瞞,笑道:“不錯,在下的武功的確是中原高手傳授的。
”隨手扯下一塊長條步巾,赫連鵬一邊包紮不停流血的傷口,一邊笑道。
“不隻是哪位高人,中原高手本妃倒也認識幾位。
”
赫連鵬笑道:“說來慚愧,家師……正好還是死在定王手裡的。
”
葉璃微微皺眉,沉吟片刻,“慕容雄。
”死在墨修堯手上,能教出如此高手的人,大概也隻有慕容雄了。
而且,赫連鵬的武功路數確實跟慕容雄有兩分相似。
赫連鵬笑而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葉璃也不在意,淡淡道:“赫連將軍最好還是趕快回去,手臂流血一樣是可以死人的。
”
赫連鵬雖然包紮了手臂傷的上,但是卻顯然並不能止住血。
不一會兒,整條布巾便被染成了血紅色。
赫連鵬苦笑一聲,擡手又點了幾處穴道,剛要說話,隻見遠處樹林中幾道寒光閃過,幾支羽箭朝著這邊疾射而來。
身邊不遠處幾個黑衣人中箭倒地。
赫連鵬臉色一變,“來得好快!
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