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番外7 昭昭如願
寶成小公主降生的那年,國号就改為了成昭。
成昭十三年,武肅帝退位,皇子元珩封為昱王,封地為西北十八洲。
紀青梧舍不得兒子去那麼偏遠的地方,但這是元珩自己提出的,她也隻能應允。
寶成公主自幼和皇兄親厚,說什麼也要跟着哥哥走,紀青梧在宮門親送了兄妹兩個離開,委婉地表示如果他們想母後了,她随時可以去。
元珩和寶成父皇逐漸不耐煩的眼神中,連忙上馬車啟程出發了。
宸昭公主登基為女皇,沿襲之前的封号。
衆朝臣并未過多反對女皇登基,因為武肅帝治國有方,還有紀青梧手中的國運系統,北黎國泰民安,一副昌盛之景。
女皇即位,接手的是太平盛世,衆朝臣隻盼着她做守成之主就夠了,但女皇卻不這樣想,登基才半月,就在前朝辦了件大事。
前些日子,南楚在邊境處躁動,越過邊境線,派些流氓兵痞來鬧事,欺負附近的婦孺老人。
女皇當即下诏,派衛廷領兵前去,不僅要砍了這些流氓兵痞的腦袋,還要割掉南楚邊陲的五個鎮。
陸倦和黎承訓等人都是老臣了,他們跟着武肅帝已久,也養成了先謀後定的作風。
但這新登基的女皇,顯然沒有其父遺風。
宸昭女皇擅長的是快刀斬亂麻。
她的性子不像武肅帝,更像明德皇後,喜歡笑臉迎人。
任憑朝臣們如何反對,她都是笑着回複的,隻不過綿裡藏針,且一針見血,将大臣們都噎了回去。
散朝後,女皇召見了王宛白到勤政殿去。
她笑着讓對方坐下,問道:“你可怨寡人,你好不容易守得雲開,剛成婚一月,寡人就将衛将軍派了出去?
”
王宛白無奈地笑了笑,道:“微臣豈敢。
”
守了十三年,王宛白也從十六歲到了二十九歲,她沒少被人明裡暗裡罵攀高枝和厚臉皮。
但幸好,在有生之年,衛廷心上那朵厚厚的雲,終于散了。
宸昭女皇道:“你做了女官起,就找機會拜到寡人的門下,人人都知道你和衛十四是寡人的親信,衛家早就與寡人分不開了。
”
王宛白輕歎着道:“将軍願意為陛下效勞,并不是因為我和十四妹。
”
宸昭女皇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唇角勾起道:“你可别妄自菲薄了。
”
“對了,寡人打算冊立皇夫,你去内務府找東公公一趟,幫着篩選畫像。
”
王宛白道:“陛下可有什麼喜好?
”
宸昭女皇笑着對她眨眼:“寡人喜歡什麼樣的,你還不知道?
”
王宛白笑着稱是,恭敬退下了。
勤政殿重歸寂靜,隻能聽見漏刻滴水的響聲。
宸昭女皇閉目養了會兒神,聽見面前有細微的動靜,她睜開眼,道:“你怎麼出現了?
”
五年前,四海就撥給了宸昭做暗衛。
四海恭敬道:“質館傳信,他想見你一面。
”
她輕笑一聲,道:“不急,入夜再去。
”
女皇拿起一本奏疏,是陸倦所書,是在勸她不要急于發兵,她扔到一邊,她做了決斷之事沒人能攔,且她不是冒然,而是圖謀已久。
她擡眼,見四海還沒消失,依舊站在面前。
四海将眼前帶着金玉發冠的女皇,與幼時笑着吃糖糕的女童聯想在一塊,她的眉眼變了,愈發像她的父皇,沉穩中帶着淩厲感。
宸昭女皇問道:“你還有事?
”
四海還沒回神,說出了心裡話,道:“陛下不該去見他。
”
女皇挑眉道:“是寡人上次容忍了你的冒犯,你就要得寸進尺了嗎?
”
四海也不是曾經的那個面皮薄的少年了,他面無表情地道:“是屬下失言了。
”
那次冒犯,是宸昭十八歲生辰,她故意要誘四海喝酒,誰知這是四海第一次喝酒,一杯酒就把他撂倒了。
她湊近了去觀察這古闆的暗衛,卻被他輕薄親了一口臉頰。
女皇沒有過多想這些事,暗衛若是對她有情,倒是更能忠心護主,舍命給她。
她啟唇吩咐道:“幫寡人去查查修府的二公子,是不是真的病了。
”
修府的二公子,是她屬意的皇夫人選,他在朝中極具聲望,且為人正直,氣度高華。
最關鍵是長得實在俊美,松煙墨染就的眉峰,含霜帶月的眸子,擺在宮中,看上一眼就舒心。
宸昭女皇想到都心旌搖蕩。
四海眼神暗淡了些,拱手道:“是。
”随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殿中。
入夜,宸昭女皇出現在質館,一雙灰藍眼珠在暗處盯着她。
她聲音清脆地道:“不點燈是想要做什麼?
”
燭火亮起,宇文天擎的身影在屏風後,道:“在想你今夜不會來了,所以就不想點燭火了。
”
宸昭女皇笑問:“你叫寡人來,就是讓寡人看你更衣?
”
“寡人是喜歡男色,但挑揀得很,對年老色衰的沒興趣。
”
宇文天擎赤着上半身出現,道:“是想請陛下看看我身上的傷。
”他指着自己左胸的傷疤道:“陛下可知這傷是怎麼來的?
”
宸昭女皇搖頭可惜地道:“當年,母後一箭射穿你的胸口,虧你命大,心髒長在了右邊。
”
宇文天擎道:“但我并不怪你母後,我受了蒙蔽才會為人賣命,如今有個報仇的機會,我想和陛下做個交易。
”
他聲音含恨地道:“西缙可以依附北黎,但是宇文天丞必須死!
”
在宇文天擎來北黎為質後,西缙的天變了好幾次。
郜昭月假死之事傳揚出去,不久後又傳出她被藩王擒住的消息,蘭陵前去救母親,結果卻發現這是郜昭月自導自演,蘭陵被控制住,郜昭月打算推舉蘭陵登位。
但在登位前一日,蘭陵卻失蹤了,半月後随着紀長霖一道回了紀家。
蘭陵還來質館看望了宇文天擎一次,在她成婚的前夜。
西缙的王位之争在郜昭月和幾個藩王之間展開,但宇文天丞卻死而複生,又出現在衆人眼前,西缙又重回到了他手中。
隻不過他身子大傷,需要服藥吊命,每日都生不如死,郜昭月卻沒離開,而是陪伴在他身邊。
蘭陵不願做宇文天心,宇文天擎也做夠了質子。
兩兄弟的仇,也該清算了,宇文天擎道:“我知道你有這個心思和能力。
”
宸昭女皇目光閃了閃,最了解她的人,其實是對手,她彎了彎眼睛,道:“成交。
”
但走之前還沒忘在他的右胸口摸了一把。
“寡人收回那句年老色衰的話。
”
宸昭女皇處處留情,在北黎不是秘密,天下都傳揚着她的情事。
但她卻不甚在意。
紀青梧得知後也不在意,隻要她快活就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趙明琰倒是愁得幾晚沒睡好,不過,紀青梧一句話就解了他的愁。
他們的昭昭,傷些男子的心又如何,難道還要等他們來齊齊傷她的心嗎?
成昭十四年春。
到了女皇與皇夫修甯川的大婚之夜。
女皇本打算裝模作樣混過去,做個表面夫妻就罷。
但修甯川隻一蹙眉,她就暈暈乎乎,美男非要獻身,況且還是名正言順的皇夫,女皇就不得不笑納了。
第二日清晨,修甯川望着寝褥上的似梅花的點點紅色,眉頭皺得更深。
成昭十八年。
南楚和西缙相繼稱臣。
三國鼎立之勢不複存在,天下一統。
當年之事,隻有女皇和其心腹知曉,南楚起先派來的流氓兵痞是北黎士兵假扮的,雖手段不入流,但發兵要師出有名。
此事,後被皇夫修甯川知曉,他解下禦賜的錯金螭紋帶,摔在了女皇面前,與其大吵一架。
宸昭女皇任他發洩怒氣,隻是道:“我站在父皇母後的肩上,看見了北黎有無限的可能。
”
“甯川,我早就做好準備,若是想要一統天下,必須衆叛親離做個孤家寡人。
”
“我認。
”
修甯川坐了一整晚。
翌日,他帶走了兩歲半的小皇女,去溪山溫泉找到了休養身體的太上皇和太後。
紀青梧抱着小孫女,戳着她軟綿綿的臉蛋,對着身邊的人,笑着道:“明琰,你看真真長得比啾啾小時候還可愛。
”
趙明琰颔首,道:“一樣可愛。
”
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兩人是深愛着的。
修甯川心中羨慕,問道:“母後,啾啾是誰?
”
紀青梧道:“啊,甯川不知道嗎?
宸昭小時候就喚啾啾,啾啾是親吻的意思,她很喜歡這個名字,但僅限于六歲前。
”
趙明琰也想到女兒小時候在宴會上爬上高台親了他一口的事,神情雖溫和下來,但看着還是冷冷的。
“你們有誤會要說開,來這躲着算怎麼回事。
”
紀青梧将孩子放在趙明琰懷裡,接過話道:“昭昭現在朝政繁忙,真真要甯川帶着,甯川也很辛苦的。
”
她溫聲道:“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就當給自己放個假。
”
但修甯川沒在溪山待太久,因為西缙和南楚進貢美男的消息傳了過來。
當晚,寝殿内多了一個人。
白玉冠束着鴉青發,月白交領襕衫襯得他氣韻清貴。
宸昭女皇笑容擴大,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回來。
”
修甯川喚道:“啾啾。
”
女皇的臉頓時僵住,甩着袍袖轉身就要走。
修甯川拉住她道:“我聽說,啾啾,是親吻的意思。
”
他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低聲道:“以後喚啾啾,就是求和,好也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