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3:以強示弱,開口賣慘(1更)
趙副市長點頭贊許:
“國棉三廠家大業大,袁廠長也不會占這個便宜,現在袁廠長願意歸還産權,我們也把從中搗鬼的幾個人從重處理了!
”
徐仲易沒這麽好糊弄,“趙市長,這不是關鍵吧?
現在把房子還給我母親,同樣也解決不了問題。
”
45號小樓國棉三廠不争。
袁洪剛還覺得是燙手山芋呢,一點也不想攪合進這件事中,畢竟小樓被轉入國棉三廠名下,又批給了朝陽地産,袁洪剛自認沒有得到一絲好處反惹了一身騷!
把小樓還給于奶奶,他就能從此事裏脫身……他倒是想這樣輕松啊,劉勇不同意。
劉勇拿他一個廠長沒辦法,劉勇去找袁洪剛父母了。
袁家二老對小劉記憶可深呢,劉勇以前背過摔壞腿的老爺子上下樓,如今雖然不在商都住了,關系還維護着,每年都托人帶點東西給袁家二老。
袁家二老各種看袁洪剛不順眼,對劉勇的印象好得很。
袁洪剛沒辦法拒絕父母要求,再加上他自己也非常生氣,現在是有人把45號小樓的産權登記在國棉三廠名下,他身為廠長不知道。
這次輕松放過,改天別人把房登記在他名下,把一筆贓款以他的名義存進銀行呢?
這種事袁洪剛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趙市長,這房子我是同意還給于大娘,這不還沒還嗎?
那它現在就是國棉三廠的資産,趙市長,我也想問問市裏,國棉三廠的地皮,不用經過我們廠裏同意,就被批給了地産公司蓋商場,我袁洪剛就不同意!
”
1986年,商都的六大國棉廠,是不如四五年前紅火了。
81年那會兒,商都六家國棉廠加起來給國家繳的稅金就将近一個億!
這六家國棉廠興建于1953年“一五計劃”期間,六個廠都是紡織産能大戶,撐起了商都的紡織業,讓商都成為“全國六大紡織基地”之一……這年頭,國企的幹部還能跳到政府部門任職,像國棉六廠這樣的國企不是個例,關起門來就是一個獨立小王國,有自己的子弟學校,有自己的職工醫院,一人進廠全家受益,生老病死都由廠子包辦了——牛逼成這樣,當廠長的可以不理會市政府一些不合理要求的,就是一些合理要求,也能裝聾作啞不予理會,必要時還能拍着桌子和市領導叫闆。
袁洪剛現在就在對着趙副市長拍桌子。
趙市長真想把袁洪剛打一頓,請袁洪剛過來是解決問題的,沒想到這人直接叛變了,現在掉轉頭一起為難他。
趙市長一個頭兩個大。
于奶奶瞅着劉勇,她就知道曉蘭舅比阿芬滑頭。
難為他從鵬城跑來商都,逼的袁洪剛一起出頭。
“袁廠長,這個問題——”
“趙市長,您還是說下,咋解決吧,要不您讓什麽朝陽地産把商場往旁邊挪一點?
他就真缺那點地方?
”
那肯定不是缺兩畝多地。
朝陽地産規劃中的商場占地12000㎡,也就是18畝地。
但45號樓聳立在規劃中央位置,把商場往左偏還是往右移都不行,不是最好的地帶。
趙副市長這下總算後知後覺,為啥大家都不出面,把他推出來處理這件事……因為太特麽受氣!
打了半天官腔,既糊弄不了徐仲易和于奶奶,也說服不了袁洪剛,兩邊都要等着他拿個說法出來,天氣明明不熱,趙市長額頭上都有小汗珠了!
“領導——”
秘書敲門進來,拯救趙市長。
秘書在趙市長身邊耳語幾句,趙市長如釋重負。
“袁廠長,徐同志,事情是這樣的,45號小樓的歸屬權越扯越複雜,現在朝陽地産的諸老闆也到了,不如你們三方坐下來談,商量個三方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好不好?
”
趙市長自問自答,也不等袁洪剛和徐仲易回答,就讓人請諸遂洲進來,顯然受夠了夾闆氣。
一個30多歲的男人走進來,他步履輕快,五官端正,中等身材。
臉上自帶三分笑,見人就握手遞煙。
“鄙人諸遂洲,給各位添麻煩了,還請見諒!
”
“袁廠長,久仰久仰,以前還在商都工作時就聽過袁廠長的大名,在您的帶領下,國棉三廠是又走上了一個新臺階啊!
”
“這位一定就是從美歸國的徐先生,聽說您打算私人蓋一座博物館,我一聽到這個想法就驚嘆,徐先生不蓋商場而蓋博物館,思想境界就和我們這些俗人不一樣!
”
諸遂洲是個很健談的人,自來熟,說話熱情。
但他和人見面之前就做過功課,就算誇人也基本上誇在了點子上。
油滑中又帶有三分真誠,讓人很難生厭。
就連劉勇都覺得脖子有點涼。
這就是朝陽地産的諸遂洲?
辦事風格,咋和他外甥女有點像呢?
袁洪剛卻不過諸遂洲的熱情,徐仲易卻不為所動,諸遂洲也沒有故作而言他,寒暄完就切入了正題,主動提起45號小樓的歸屬權問題:
“朝陽地産操之過急了!
這件事我存在疏忽,完全把事情交給員工去辦,沒有自己核實,這是最大的錯誤!
而員工又急着想完成工作,就用旁門左道的手段耍了個花招……唉,不瞞各位,現在不僅國棉三廠和徐先生是受害者,朝陽地産同樣很進退維谷,公司向銀行貸款,向民間融資,籌得蓋商場的資金,現在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商場若不修,我連借貸的利息都無法償還。
”
諸遂洲沒有不可一世。
也沒有扯他在省裏或市裏有啥關系。
更沒有把責任全推給商都政府,佯裝無辜,說朝陽地産并不知45號小樓的歷史遺留問題。
這人以強示弱,一開口就是賣慘,把自己底牌掀了,說朝陽地産蓋商場的錢全是借的,如果商場不蓋,他把本錢退回去無用,借錢的利息也要壓垮他——如此坦誠,出乎袁洪剛意料,袁廠長到底還是國營大廠的領導,這時候再逼諸遂洲,他不太說得出口。
徐仲易就沒有顧慮。
徐仲易是倒賣古董的,又在香港經營。
香港的商業環境真的很鍛煉人,這樣的賣慘,徐仲易不為所動。
于奶奶仗着自己年紀大,瞅着諸遂洲冷笑:
“那咋的,諸老闆的意思,你還不起利息,還是我們受害者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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