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心回頭一看，是個穿藏青色大棉襖的女人，上來就拽着她，要把她拉出去。

　　“你誰呀？
幹什麼幹什麼！
”王可心很是氣憤，伸手要拍掉女顧客的手。

　　“我跟你講了，這家店是黑店！
她們家一件衣服賣五十多，我這是為你好，不想你被宰了！
你這人怎麼不聽勸呢！
”李大紅被拍掉一隻手，又換一隻手拽着王可心，反正就是不撒手。

　　“我樂意，要你管！
”王可心使勁推開李大紅。

　　這時候姜悅和楊翠玲也出來了，嚴肅地警告李大紅，“同志，請你不要騷擾别人！
”

　　“什麼？
你說我騷？
”李大紅一聽這話炸了，當即蹦起來要跟姜悅吵，“你憑什麼說我騷？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的騷的？
我看你才是個小騷貨！
衣服賣得那麼貴！
”

　　姜悅：“……”無語了怎麼辦？

　　“你怎麼罵人呢！
你罵誰騷貨？
你這人嘴巴怎麼這麼髒！
文盲吧你是！
人家隻是說你騷擾，騷擾就是冒犯！
我又不認得你，你拽着我就是騷擾！
”王可心也給搞無語了。

　　“同志，你再在這裡亂罵人，我要叫公安來了！
”姜悅沒想到今天早上剛開張就遇到個胡攪蠻纏的，也是晦氣！

　　“你叫啊！
你不叫公安我也要去公安局舉報你投機倒把！
一件衣服賣那麼貴，你這是走資本主義路線！
我要去貼你大字報，号召廣大無産階級革命者批鬥你！
”李大紅雙手叉腰，義正言辭地說道。

　　“去吧去吧！
我等着！
誰不批鬥誰是小狗！
”姜悅算是看出來了，這女人不是腦子不好，就是還沉迷于過去那十年的鬥争中無法接受現實的。

　　姜悅和王可心進了店，李大紅也想跟進來，被楊翠玲拿着掃帚攔住了。

　　“我們店不歡迎你！
走走走！
”

　　“呸！
破店，搞得好像誰稀罕進去一樣！
”李大紅吐了一口唾沫，憤憤地盯着櫥窗裡假人模特身上的滑雪服，就是不走。

　　“我倒要瞧瞧你們這黑店這破衣服能不能賣得出去！
”

　　王可心一進店，就被姜悅拿出的幾個顔色的滑雪服驚豔到了，“哇！
好好看啊！
”

　　滑雪服主打一個顔色鮮豔，拿在手裡很輕，上身卻很暖和，和笨重的大棉襖完全不一樣。

　　“姜悅，你看我穿哪件好看？
”王可心每件都試了，每件她都喜歡，有點難以取舍了。

　　“這件！
你皮膚白，穿紅的好看！
”姜悅給王可心推薦了紅色夾克式短款，口袋那裡拼接了格紋，“你下面搭條微喇褲，這樣腰以下全是腿！
”

　　“好，你眼光好，聽你的！
”王可心特别相信姜悅的眼光，每次都要征求姜悅的意見，主要姜悅給她推薦的搭配的都特别好看。

　　“姜悅，你說我穿這件去相親，應該會讓相親對象很驚豔吧！
”王可心站在鏡子前，越看越喜歡。

　　“那肯定！
我跟你說，這批滑雪衫目前國内沒有，我朋友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到的，一共也沒多少件，你現在穿出去，就是全國第一個穿滑雪服的人！
”姜悅瞧着王可心穿這件也确實漂亮。

　　“多少錢？
”王可心一大早過來就是沖着滑雪衫來的，果然沒讓她失望。

　　“這件六十二，我給你最低折扣，隻賺你個運費和人力費，你給四十五就行！
”姜悅跟王可心很熟了，王可心經常光顧，算是她店裡的超級vip。

　　“行！
你幫我把我那件棉襖包起來，這件我要穿着！
”王可心很爽快地付了錢，在鏡子裡又照了照，她今天剛好穿的就是在姜悅店裡定制的微喇褲，别提多好看了。

　　這邊王可心一出來，李大紅一看到她穿着的紅色滑雪服，頓時嫉妒的眼底都綠了，還特别生氣，“你這人怎麼回事，都說了這家店是黑店，你還買她們家衣服，傻吧你，被人宰了還幫人數錢！
”

　　“我喜歡！
我樂意！
”王可心穿上了全國獨一份的滑雪服，心裡正高興，懶得搭理這個神經病，拎着自己的大棉襖，轉身走了。

　　李大紅望着那一抹鮮豔的紅，又盯着櫥窗裡假人模特身上的滑雪服，摸了摸口袋裡的錢，最後還是悻悻離開了。

　　“姜悅姐，那女人走了！
”楊翠玲盯着李大紅身影消失，才收起掃把進了店。

　　“如果這個女的下次來買滑雪服，别賣給她！
”姜悅叮囑楊翠玲。

　　“為什麼呀？
”楊翠玲不解，姜悅一直對她說開門做生意要和氣生财，她們是要賺顧客錢的，所以盡量不要跟顧客計較。
還說顧客是上帝，服務好顧客，讓顧客挑選到适合的衣服是她們開店的宗旨，怎麼現在又說這個女顧客來買衣服的話，不賣給她了？

　　“她罵我！
我就不賣給她！
”姜悅的這個理由非常充分。

　　實際上通過那女顧客說的話，能看得出來這是個小肚雞腸精神狀态不怎麼穩定的人，騷擾都聽不懂，極有可能是個文盲，文盲不可怕，可怕的是認知低認死理的文盲。

　　這個女顧客看上了她店裡的滑雪服，嫌貴就罵她黑店宰客，見别人買了，又嫉妒眼紅，以姜悅的經驗，這女顧客大概率還會再來！

　　“也别給她試穿！
”姜悅拎着菜籃子準備去菜市場，她準備做魚頭煲，豆腐昨天買了，養在水裡，今天不用買了，但是得去打醬油，胡椒粉和香葉什麼的也要買一些。

　　姜悅今天不買豬肉，不用排很長的隊，去水産公司買了魚頭，又去副食品店打醬油，路上順便買了幾把菠菜，稱了一斤荸荠。

　　剛出副食品店，姜悅便瞅見昨天攔着她要賣給她肉票的那兩個男的還在菜市場裡打轉，她趁着他們攔着一個大媽，趕緊跑了。

　　姜悅照樣騎着自行車從廢品站轉了一圈，和昨天一樣，大爺還是沒開門。

　　“這大爺不會是轉行了吧！
”姜悅嘀咕道。

　　“女同志，你是來找蔺大爺的嗎？
”大概是姜悅扒着大鐵門往裡面看，有個附近的人剛好遛彎過來瞅見了，便上前問道。

　　“對對！
大哥，我找蔺大爺，來好幾趟了，都沒見着他人，您知道他上哪去了嗎？
”好不容易遇到個人，姜悅急忙問道。

　　“啧，蔺大爺啊，病了有一陣子了！
”男子搖頭歎氣。

　　姜悅一聽這話，忙問：“那大哥您知道蔺大爺家在哪嗎？
我想去看看他！
”

　　“就在前頭村，離這不遠！
”男子給姜悅指了方向，又道：“不過你要去得趕緊的，聽說蔺大爺情況不好，随時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