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季川震驚地看着秦霏，她所說的這種病毒，在幾年前邊境上有過，因為那裡環境惡劣，水源污染嚴重，水裡更是常常有莫名腐爛的屍體和動物屍體。

　　下遊居民不知情情況下，飲用河水，就會生病，人變得面部蠟黃浮腫，時間長了，肚子也會變大。

　　人漸漸越來越沒力氣。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在清理河道治理污染後，并沒有對外公布過，更不可能拿去做研究課題。

　　所以秦霏會知道，闫季川很吃驚。

　　秦霏盯着闫季川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因為是你告訴我的。
”

　　闫季川立馬搖頭：“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跟你說這個呢？
”

　　秦霏依舊盯着闫季川的眼睛：“因為在那個七天裡，為了支撐彼此活下去，所以什麼都說了，你是為了告訴我，我們當時所處的環境還不是最差的，隻要堅持下去一定能活着出去。
”

　　“你還告訴我，當時那些人得了那種病，到最後各種慘痛的模樣，卻沒讓他們放棄求生的意志。
”

　　說着朝前邁了一小步。

　　逼得闫季川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步。

　　心裡還在思考着秦霏所說話的真實性。

　　秦霏又開口：“你還說人隻要有足夠強大的求生意志，就可以抵擋一切艱難險阻。
說我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還說……”

　　說着停頓了一下，朝着闫季川又走近一步，讓闫季川不由自主又朝後退了半步，看着這個說話都不帶半點溫度的姑娘，莫名心裡發憷。

　　“—你還說，隻要出去，你就會娶我。
”

　　闫季川想也不想地搖頭：“我不會說這種話的。
”

　　雖然他不記得，但就他的性格，怎麼可能對一個剛成年的姑娘說這種話，這不是耍流氓啊。

　　秦霏不說話了，安靜地看着闫季川，眼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情緒也很平靜。

　　又讓闫季川忍不住心裡嘀咕，難道他在快死的時候，真的胡說八道過？

　　“那個……我真說過要娶你？
也不是不行……”

　　秦霏直接打斷：“你說得沒錯，你确實沒說過。
你不記得那段記憶，卻依舊知道自己不是什麼話都亂說的，很了不起。
”

　　說完根本不看闫季川，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繃着臉轉身快步離開。

　　光影透過斑斑枝葉間隙落在她身上，光在跳躍，人卻冷到極緻。

　　闫季川突然反應過來，秦霏跟他繞這麼大個圈子，就是告訴他一件事，她知道，他已經知道了以前的事情。

　　連着喊了秦霏兩聲，見秦霏壓根兒不理他，實驗室那邊他也不能過去。

　　隻能回去找許卿。

　　許卿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還要給自己小叔當愛情顧問！

　　剛準備趁兩個孩子睡了，白狼看孩子的功夫，她把被子抱下去曬曬，結果闫季川又皺着眉，一臉糾結的樣子。

　　“你這是怎麼了？
看見秦霏了？
”

　　闫季川有些無奈：“她竟然知道我知道以前發生的事情，你說她會不會誤會我在故意裝不認識她，逗她？
”

　　許卿一點也不意外，看着闫季川：“是我，我也這麼想。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去道歉啊，一次不行就兩次。
”

　　闫季川想想就頭大，這可比最難的工作都棘手。

　　許卿見闫季川的模樣，都替他發愁：“小叔，按說你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低，這點事都不算事啊，有這麼發愁嗎？
你先說說你在顧忌什麼？
是怕不知輕重，反而傷害到秦霏？
”

　　闫季川啧歎一聲：“秦霏确實是個好姑娘，可是比我小那麼多，最少十歲有了吧，我十歲她才剛出生，我上戰場時，她還是個掉牙齒的小丫頭。
這……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

　　許卿沒想到闫季川最糾結的竟然是兩人的年齡，有些不可思議：“老夫少妻多的是，人家不也都過得好好的，你在京市，應該見得更多吧。
很多條件好了後，就嫌棄農村原配不好，離婚又找個城裡年輕漂亮姑娘的。
”

　　“隻要你确定喜歡，那就去追呀，管它什麼年齡不年齡的。
那你就說秦霏這個姑娘好不好。
”

　　闫季川難得臉上有羞赧的表情，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小丫頭還挺不錯的。
”

　　之前還真沒什麼感覺，今天看見秦霏手拿手術刀，冷漠地劃過屍體時，就像有個東西一下撞進了他心裡。

　　心跳都莫名地加快了。

　　到現在，想到秦霏那專注又認真的表情，心裡那股異樣還在。

　　許卿見闫季川突然間一副桃花盛開的模樣，知道後面的事情也根本不用她操心，去小床抱起被子：“你自己在家好好想想，我下樓曬被子。
”

　　還有兩個孩子的小褥子，隔兩天就要洗一次，每天都要好好曬曬，要不能把地圖尿滿了。

　　這就是這時候沒有尿不濕，最大的不方便。

　　闫季川叉着腰站在門口，看着許卿抱着被子下樓，他覺得把兩個孩子交給白狼看還是有些不放心。

　　隔壁王彩鳳抱個孩子探頭探腦地出來，看見闫季川跟個門神一樣，叉着腰站在旁邊，嗖地又退了回去。

　　闫季川都有些莫名其妙。

　　許卿在樓下曬被子時，鄰居丁麗拎着包回來，看見許卿在曬被子，笑着過去幫忙拽着：“我看你每天都在曬被子，也太勤快了。
”

　　許卿有些無奈：“家裡兩個小淘氣，要不勤快點，回頭屋子都進不去人啊。
”

　　丁麗笑着：“那還不至于呢，你們家兩個孩子多幹淨啊，我看衣服天天給換，小臉也幹幹淨淨的。
”

　　許卿隻是笑着，也不好跟着自誇。

　　丁麗說完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最近不要去河邊，也不要用河裡的水。
”

　　許卿有些驚訝：“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

　　丁麗搖頭：“不清楚，我聽說已經下通知了，可能是河水被污染了。
現在暑假，我們還要去挨村挨戶去做宣傳，不能讓孩子下河洗澡。
”

　　許卿拍被子的手停頓了下，莫名感覺事情還真挺嚴重的。

　　丁麗見許卿不說話，還以為是被吓到了，趕緊安撫：“不用害怕，我們家屬院的水都是水塔從地下抽上來，安全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