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膽小地指着飄過去的影子，瞪圓眼睛喊着：“有鬼啊……”

　　白狼站在院子裡叫了幾聲，卻沒有沖出去，而且叫聲也不兇狠，反而像是遇見認識人，那種帶着打招呼的意思。

　　周晉南聽見白狼的叫聲，從屋裡出來，拍了拍白狼的腦袋，看着貼着牆邊站着的小寶，過去把小寶抱起來：“怎麼了？
是有人路過嗎？
”

　　小寶小手指着大門口，吓得小舌頭都打結了：“爸爸……有鬼，剛有個鬼……嗚一下飄過去了。
”

　　周晉南忍不住笑起來，摸了摸小寶的腦袋：“世界上哪兒有鬼，而且今年過年，這麼多人在放鞭炮，鬼也不敢出來啊，爸爸抱你出去看看？
”

　　小寶哇的一聲，緊緊摟着周晉南的脖子，卻又忍不住好奇：“去看看，去看看。
”

　　周晉南抱着小寶在大門口轉了一圈，家家門口都挂着燈籠，還有孩子在胡同裡放鞭炮，卻不見什麼陌生人。

　　小寶見朦胧中還有人放鞭炮，突然膽子大起來：“爸爸，小寶也去放鞭炮。
”

　　周晉南沒同意：“天黑了，一會兒吃完飯，休息一下，要給爺爺和太爺爺，姥姥拜年呢。
”

　　邊說着邊轉身，腳下踢到個什麼東西。

　　周晉南低頭看了眼，竟然是個竹籃子，上面蓋着藍色碎花布。

　　有些狐疑，什麼人把籃子放在大門口？

　　進院放下小寶，才回去拎起籃子，碎花布下蓋着是兩條大鯉魚，還有兩個紅包。

　　周晉南反複檢查一遍，确定沒有問題，才拎着籃子去回屋。

　　小寶看見了紅包，樂颠颠追着：“爸爸，爸爸有紅包，是給小寶的嗎？
”

　　有點兒記憶的他，已經清楚地知道，過年是要發紅包的，紅包裡有錢，隻要有錢，就可以幹什麼想幹的事情。

　　許卿幾人聽了周晉南的話，再看他手裡拎着的籃子，裡面兩條鯉魚還挺大，每條都足足有五六斤重。

　　這鯉魚在後來也許不算稀罕，但現在過年時，還是要限量供應，也沒有太大，基本都在兩三斤左右。

　　大的魚，都已經被挑選走，好單位發福利用了。

　　許卿看完魚，又看兩個紅包，翻了翻裡面，每個紅包裡都有二十塊錢，不用想也能猜到，這是給兩個孩子的壓歲錢。

　　二十塊的紅包，是誰這麼大手筆呢？

　　許卿第一反應就是爸爸闫伯川，不自覺地扭頭看了葉楠一眼。

　　葉楠沒什麼表情地去拿了濕毛巾過來，給小寶擦着手：“趕緊吃飯吧，一會兒飯菜都涼了，親家，你喝酒啊。
”

　　周承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好多問，見葉楠讓，趕緊客氣地點頭：“好好好，都趕緊吃飯，一會兒看春晚，還怪有意思的。
”

　　吃了年夜飯，許卿把飯菜撤下去，又擺上花生瓜子糖還有紅棗，讓周承文他們喝着茶看着春晚。

　　而她和周晉南去廚房洗碗，順便再包一些餃子，等過十二點時候吃。

　　許卿從看見兩條魚就一直心神不甯，卻又不能跟葉楠說，這會兒終于憋不住，跟周晉南說着：“你說東西是不是我爸送來的？
周晉南，你就跟我說實話吧，我爸是不是還活着？
隻是因為特殊原因不能見我們？
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我忍不住會想啊。
”

　　“大過年的，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多可憐。
”

　　周晉南有些驚訝：“你怎麼會覺得爸還活着？
”

　　許卿紅着眼：“我媽最喜歡吃魚，他就送兩條鯉魚，兩個孩子，誰還能給這麼大的紅包，我有時候真讨厭你們，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把我們這些家人當傻子一樣蒙在鼓裡，這樣想過我們的感受嗎？
”

　　“還有媽媽，媽媽這幾年多辛苦，要是爸爸和媽媽能在一起該多好。
我知道我有些自私，那麼多人都可以去奉獻，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家人。
”

　　說着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

　　周晉南擦了擦手上的水，過去抱着許卿，将她的臉按在懷中：“對不起。
”

　　許卿吸着鼻子，甕聲甕氣地說着：“你幹嘛要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對不起我，我就是想知道一個準話，我爸是不是還活着。
”

　　周晉南依舊沒吱聲，他早就猜出闫伯川還活着，但卻不能說。

　　許卿哭起來：“那這種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我們偷偷看一眼也不行嗎？
到底是什麼樣的任務？
”

　　周晉南撫着她的後背，一言不發，能理解許卿的難受，卻什麼都不能說。

　　許卿又怕葉楠知道會擔心，努力壓着情緒，平複了一下，擦了下眼淚：“沒事，我知道我爸還活着就挺開心的，隻要還活着，我們總有見面的一天。
”

　　說完又去忙着準備餃子餡包餃子。

　　也沒跟葉楠再說過這事，而葉楠更是一個字都沒提，隻是看着兩條鯉魚發了會兒呆，然後又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初一，許卿他們在這裡沒什麼親戚，索性和周晉南帶着兩個孩子去給闫成山拜年。

　　葉楠沒去，說是一會兒沒事去店裡轉一圈，然後在家給周老爺子和周承文做飯。

　　小寶已經掌握了拜年技巧，一進闫成山家客廳，看見闫成山，噗通跪下就開始磕頭，嘴上喊着：“小寶給曾外公拜年，祝曾外公長命百歲。
”

　　他感覺這句話挺厲害的，所以拿了闫成山的紅包，轉身給闫季川拜年，也是這一句：“小寶給小爺爺拜年，祝小爺爺長命百歲。
”

　　姣姣原本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看着小寶磕頭，爺爺就給個紅包，感覺很好玩。

　　等小寶給闫季川磕頭拜年時，她也趕緊有樣學樣地跪下：“給小爺爺拜年，小爺爺百歲。
”

　　小寶說的一句話對她來說有些太長，所以她就精簡了一些。

　　逗得闫季川哭笑不得，抱起小丫頭：“你跟誰拜年呢？
我是誰？
”

　　姣姣很幹脆回答：“是爸爸。
”、

　　闫季川點着她的小鼻子：“那你剛才喊什麼？
小丫頭。
”

　　小寶有些着急：“小爺爺，紅包還沒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