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知有一陣子迷糊，周承志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想到有問題，趕緊起床穿衣服，收拾了一番，才看見昨晚弄髒的内衣，周西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的都洗了，晾在爐子邊的凳子上。

　　愣了下後，穿着大衣出去。

　　周承志站在院子裡，表情有些不自然。

　　看見姜知知出來，趕緊問着：“知知，你媽呢？”

　　他剛問在水池邊洗臉的叢美蘭，結果叢美蘭根本沒搭理他。

　　姜知知還是很熱情的打招呼：“爸，你怎麼這麼早來了？我媽沒在嗎？”

　　周承志點頭，看似在跟姜知知說話，眼睛卻看着叢美蘭：“我來接你和你媽回家，你華子叔一家已經回去了，坐今天一大早的火車走了。”

　　“房間也給你們收拾幹淨了，還有你的筆記，我全給你抄好了。”

　　姜知知還有點兒不好意思：“爸，麻煩你了，筆記我自己抄就行。”

　　叢美蘭卻不慣着周承志，端着水盆朝着周承志潑過去。

　　周承志趕緊往後躲了一下才避開：“大嫂，你喊方華出來，我有點兒事情跟她說。”

　　叢美蘭冷哼一聲：“怎麼，沒人在家給你們當老媽子了，你才想到方華？是想把方華喊回去當老媽子？”

　　周承志有點兒窘迫：“大嫂，不是這樣的，我們都是一家人，沒把她當老媽子。而且這次确實是我錯了。”

　　叢美蘭哎呦一聲：“你還能錯？你怎麼會錯啊，你沖方華吼的時候，不是挺理直氣壯嗎？”

　　姜知知看着平時那麼威嚴一個人，這會兒有些拘謹的站在院子裡，有些不忍心：“爸，外面冷，要不進屋坐？”

　　正說着，方華端着豆漿和油條回來，看見周承志杵在院子裡，直皺眉頭：“你來幹什麼？”

　　周承志看見方華，像是看見了救星：“華子一家，我已經送走了，以後他們要來，我肯定跟你商量，你要是不同意，我絕對不讓他們來。”

　　方華上下打量了周承志好幾眼，把手裡的豆漿和油條遞給叢美蘭：“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周承志趕緊點頭：“一早就走了，今天最早那趟火車。”

　　方華走近周承志，又盯着他看：“就這麼輕松走了？你給他們多少錢？”

　　周承志沉默了下：“沒多少……”

　　方華看周承志猶豫的模樣，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聲音拔高：“沒多少是多少？你哪兒來的錢？”

　　周承志每月的工資都是她去領的，他身上連五塊錢都沒有，怎麼可能有錢給李華林一家。

　　周承志再一次猶豫，最後還是說了實話：“一千塊錢和五百斤糧票。”

　　方華一聽，眼前一黑，差點兒暈過去，指着周承志：“你……你真是……周承志，你自己算算，你一年工資多少，一家人不吃不喝了？”

　　“你這麼大方，你怎麼不跟他們走。”

　　越想越氣，心口那股強烈的刺痛感又來了，深呼吸幾口，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

　　瞪眼看着周承志：“離婚，現在就去離婚，周承志，我伺候你一輩子，你什麼時候能把我當成家人？這麼大的事情，你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周承志見方華是真的動怒，趕緊安撫着：“我沒想瞞着你，這次我才算是看出來，華子一家，實在太貪心了，他們要是不拿錢是不會走的，我就想着給錢能解決麻煩也好。”

　　方華使勁呼了口氣：“周承志，你在這個上面用點腦子好不好，你這次這麼痛快的給錢，下次他們還會來要。”

　　“下次你給不給？你給習慣了，一次不給就是壞人。”

　　“可是我們家的日子不過了嗎？你……算了，我不想跟你說話了，離婚。以後你一個人，想幹什麼幹什麼。”

　　姜知知也被吓一跳，沒想到周承志竟然一下給這麼多錢，不用問肯定都是借的。

　　周承志雖然級别高，工資也不低，可家裡開銷也大，每個月剩不下什麼錢。

　　對李華林一家來說，這一千更是巨款！他們要攢很多年，也攢不出一千塊。

　　可周承志就這麼大方的給了。

　　一次大方，以後就會後患無窮。

　　叢美蘭也生氣：“周承志，你糊塗啊！你怎麼能一下給那麼多錢。”

　　方華擺着手：“算了，我什麼都不想跟他說，離婚，馬上就去。”

　　周承志被弄的沒了面子，臉上有些挂不住：“就這麼點小事，你就要離婚？咱們這麼大歲數了，離婚丢人不丢人？”

　　方華拍了拍胸口：“我要是再跟你過下去，我遲早會被你氣死，要不離婚，要不你死，你自己選一個。”

　　周承志也黑了臉：“你……不可理喻！”

　　說完轉身，飛快的往外走，走到大門口又轉身：“你先冷靜一下，我最近去基層，年前回來。”

　　說完根本不給方華說話的時間，大步離開。

　　方華氣的半天說不出話，緩了一會兒，扭頭看着叢美蘭：“你看看他，他害怕離婚，又故意跑了，他覺得拖一段時間，我氣消了他再回來，跟個沒事人一樣，就能把這一段掀過去。”

　　叢美蘭看方華表情難看，反而開始替周承志說話：“方華，雖然周承志很過分，但是你們倆都過半輩子了，咋還能真離婚，他這次确實過分，你多晾他幾天。”

　　姜知知都不知道該咋勸，周承志做的确實過分，但也不至于離婚。

　　可看方華的态度，她有種預感，方華這次是真的狠下心要離婚的。

　　叢美蘭喊着姜知知：“知知，扶着你媽進屋，緩緩咱們再說。”

　　吃早飯時，叢美蘭還是在勸：“周承志就是個爛好人，你說他有大的毛病，也沒有！所以，你也别太生氣。”

　　方華這會兒已經緩過來：“大嫂，你不用勸了，這次我一定要和他離婚。”

　　“我真是受夠了，天天回家跟個大爺一樣，一說話就瞪眼。對外面的人你看看，倒是體貼的很。”

　　“還有個坎兒，在我這裡就沒過去，就是當年那個女記者的事情，我跟他一說就是吵架，他就不能好好解釋？”

　　姜知知捧着豆漿，邊小心喝着，邊看着方華，心裡也是無奈，周承志也不知道是情商低，還是太理所當然了。

　　離婚，可能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