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軍營陷入徹底的混亂瘋狂!
鄭宸揮刀殺紅了眼,身邊幾個忠心耿耿的親衛,為了保護他的安危死傷了兩個。
就剩三人,護着他一路往軍營外跑。
跑出軍營後,城内的火光映入眼簾。
是誰放的第一把火?
為何火勢這般迅疾延綿?
隐約傳來的百姓哭喊聲中,似乎還摻雜了一些異樣的動靜。
彭四海率先聽出不對勁來,一張臉孔變得蒼白,急急低語道:“一定是英衛營的人,趁着夜色翻過城牆,潛進城内來放火殺人。
”
豫州城門處有重兵防守,攻不進來。
可豫州城牆也不是處處都修到了八尺,總有些低矮的地方。
左大将軍一邊派人攻城,一邊派人白日在城牆外摸索,找到了适合攀爬的低矮之處。
再讓一隊精兵在半夜爬進城牆内來放火作亂,擾亂軍心人心,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另兩個親衛也急切地附和:“這豫州城内已經不安全了。
我們護着公子,從北門逃出去!
”
“公子,豫州這裡已經守不住了,我們快走吧!
再猶豫遲疑,怕是會徹底陷在城内,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
鄭宸停下腳步,轉頭看着軍營。
炸營的營嘯之下,軍營裡的喊殺聲刀劍聲清晰可聞。
在轉頭看向内城,火光沖天,仿佛整個豫州城都被點燃了。
往北城門的方向,倒是還算安靜。
一眼看去,幽暗的道路綿延向深處,仿佛是通向地獄……
嗡嗡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
鄭宸麻木地再次轉頭,看着彭四海三人。
他們都是一臉焦急,口中不停在說話。
奇怪的是,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似有一股神奇的冥冥之力,将他封印進了一個奇怪的空間裡。
令他整個人都和現實割裂開來。
彭四海見到自家公子雙目亮得出奇的模樣,心裡一個咯噔。
壞了!
公子又犯病了!
這等時候,說什麼公子都聽不進去了!
彭四海急中生智,忽地伸手一指前方:“那邊是什麼?
”
鄭宸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冷不防後腦勺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另兩個親衛驚呼出聲:“彭四海!
你這是做什麼?
”
“你為何對公子動手?
你是瘋了不成?
”
彭四海眼疾手快地背起自家公子:“來不及和你們解釋了。
這裡太危險了!
我們先帶着公子逃出城門!
”
彭四海一直都是公子的親衛統領,親衛們習慣了聽從他号令。
眼見着彭四海背着公子向前逃,也就不再多說,立刻跟着沖了出去。
往北城門逃的,不止他們幾個。
還有一些百姓。
這些百姓從火光中跑來,哭着喊着跑着。
“天爺爺啊!
睜開眼瞧一瞧吧!
我們做錯了什麼,怎麼就落到這步田地。
”
“媳婦閨女都被搶走了,兒子被拉去城牆死了,現在就剩我一個老漢了。
我還活個什麼勁!
”
其實,能想到往北城門跑的,都算是有頭腦了。
彭四海不願張揚引人注目,索性和這一夥百姓混在了一處。
在倉皇逃命之際,也沒人敢來招惹他們四個。
鄭宸是昏迷不醒趴在彭四海的背上,可另外還有兩個拿着長刀的親衛,殺氣騰騰,别說招惹,就連看都不敢多看。
就這樣,約莫二三十個人一路往北跑。
途中竟沒遇到什麼危險,一直沖到了北城門處。
換在平日,到了天黑,城門就要關上。
今夜的北城門,卻不知何時被打開了,守城的士兵也不見了蹤影。
十之八九是和之前的逃兵一同開城門逃走了。
彭四海在心裡暗罵了幾句,顧不得思慮城門後有什麼兇險,和百姓混合在一處,沖出了城門。
剛一出城門,彭四海便知不妙。
城門外沒有燃火把,光線昏暗,隻能借着天上稀疏點點星光,粗略見到一群嚴陣以待的朝廷士兵。
到底多少人,沒法細數,總之,不會少于幾百人。
一個個持着長槍長刀,領頭的武将冷冷說道:“所有人雙手抱頭,蹲下!
”
逃到此處的普通百姓,都被吓懵了,下意識地照着号令抱頭蹲下。
彭四海反應迅疾,轉頭便跑,另兩個親衛一聲不吭也跟着跑。
如此一來,自然也迅速惹來了軍爺們的注意。
“有大魚!
别讓他們跑了!
”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一隊壯漢一言不發地追了過來,領頭的是一個中年武将。
身材高大,膚色黝黑,目光冷肅。
正是宋淵。
這破城之計,是左大将軍昨日就定下的。
白日猛攻,夜晚派遣精兵潛進城内放火。
然後再守在城門外,等着城内亂起來有人往外逃,正好來個守株待兔。
宋淵觀戰多日,和麾下的天子親衛一直沒有出過手。
今日主動領了這一樁任務,守在北城門外。
因為宋淵從不幹擾軍隊打仗,對自己也足夠尊敬,左大将軍對宋淵的這一點要求自是允了。
結果,宋淵一來,就逮着了真正的大魚。
對方隻有四個人,且有一個昏迷不醒,被人背着跑。
真正能動手的隻有兩個。
宋淵領着百餘人追出去,不出盞茶功夫,就追上了。
短短幾個照面,便拿下了這一夥人。
打起火把一照,親衛裡立刻有人驚喜地高呼:“宋統領,是鄭宸這個逆賊!
”
宋淵素來喜怒不形于色,此時聽到這個驚人的喜訊,也是一振,大步過來,目光先掠過彭四海的臉。
彭四海是鄭宸心腹,每日随鄭宸出入宮廷。
宋淵和彭四海打過幾回照面,這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彭四海被扭住手腳,動彈不得,他背上的青年男子像條死魚一般動也不動。
被一個親衛掀下來,仰面朝天。
果然是鄭宸!
宋淵目中閃過喜色,卻未動手殺人,将刀入刀鞘。
伸手拎起鄭宸,用力扇了一耳光。
這一重重的巴掌下去,就是死人也得被打醒。
鄭宸渾渾噩噩地睜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至極的男子臉孔。
“鄭公子,”宋淵聲音比目光更冷:“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