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華欣賞了片刻武将們尴尬難看的模樣，然後徐徐道：“此次演武，也能讓諸位将軍看清各自軍隊的問題。回去之後，得針對弱點多練兵。過三四個月，等明年春日天氣暖和了，再來一次演武比試。”
武将們吃了這麼一記下馬威，哪裡還驕狂得起來，連連拱手應是。再對着劉恒昌三人，态度都客氣禮貌多了。
天子在衆臣的簇擁下離去。
左大将軍在軍帳裡大發雷霆，将心腹武将們都拎了過來，翻來覆去罵了個狗血噴頭。
衆心腹被罵得不敢擡頭。等左大将軍罵累了氣也稍稍消退了，才低聲道：“大将軍請息怒。英衛營是什麼底子？這才短短三年，能壓過禦林軍神武營勇衛營，已經足可見大将軍的能耐本事了。”
“就是。英衛營這些大頭兵，憑什麼能比得過南陽親衛營的精兵？”
“我們輸就輸了。真要是赢了南陽親衛營，皇上的臉面往哪兒放？”
左大将軍被氣樂了：“照你們這麼說，這幾日英衛營出醜倒是出對了。”
“呸！”
“别找那麼多借口。輸就是輸了，菜就要多練。都給本将軍滾回去，好好想想接下來要如何練兵。”
“皇上已經發了話，明年春日還有演武比試。這幾個月裡，給本将軍玩命的練！”
“再輸成這樣！你們通通給我滾出軍營！别來見本将軍了！”
類似的對話，在禦林軍神武營勇威營裡紛紛上演。
親衛營雖然赢了，回去之後，照樣開了個複盤會。劉恒昌将親衛營的問題指了出來：“驕兵必敗，不可因一時的上風驕傲自滿。”
“赢了是應該的。我們南陽親衛營，一人雙馬，兵器铠甲都是最新最好的。每個月的軍饷是普通士兵的幾倍。軍中夥食也是最好的，每天都有肉吃。這樣要是還練不出精兵來，就都是廢物了。”
“此次演武，我們也有不足之處。和普通士兵相比，少了血性和野性。”
“這幾個月裡，我們得繼續練兵。明年春日的演武，得繼續赢！”
“皇上特意召我們進京，就是要以我們這支精銳，彈壓住所有驕兵悍将，令他們歸心誠服。所以，我們不但要赢，還要赢得利落漂亮，讓他們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劉恒昌說到激動處，目光熠熠閃亮：“秦大哥，孟大哥，我再說得直白些。皇上一直在練兵備戰，以後和柔然少不了一場國戰。我們得讓皇上看看，親衛營一樣能征善戰，我等也不弱于左大将軍。”
嚯！這才是真正的雄心壯志！都想着要和左大将軍争一争了。
秦戰孟大山被這一番話鼓起了雄心，對視一眼，齊聲道：“怎麼練兵，我們都聽你的。”
五支軍隊積極練兵，練得如火如荼。
姜韶華在宮中消息靈通，源源不斷地收到來自各軍營的消息。對着陳丞相馮尚書笑道：“早知如此，朕該早些調親衛營來京城。”
陳丞相啞然失笑：“皇上就不怕他們明年演武的時候拼出真火來？”
馮尚書接了話茬：“文臣不結黨，武将不成派，拼出真火來怕什麼，鬥得厲害才好。”
這就是真正的心腹重臣了。姜韶華說話也不用繞彎兜圈，點點頭笑道：“朕也是這麼想的。”
武将們彼此争鬥，她才更好駕馭。如果武将們私下串聯，成了鐵闆一塊，禍亂就在眼前了。
所以說，做天子真不是易事。整頓軍隊，比整頓文臣還要更難。文臣掀不出大的風浪，武将們手裡都有兵，一旦生了異心，那可是要出大亂子的。
親衛營一來，姜韶華心裡格外踏實。
她對陳丞相馮尚書笑道：“等過了年，朕去親衛營小住幾日，看看他們練兵。”
以前陳丞相一個人，獨力難支。自馮尚書來了之後，左膀右臂都在，姜韶華像是回到了少年時光，時不時就要出宮溜達幾日。
陳丞相和馮尚書還能說什麼？
繼續鞠躬盡瘁吧！
……
昭平六年，春日三月。
五支軍營大演武，依舊在英衛營裡。
這一回随着女帝陛下來看熱鬧的，可不止是幾位尚書大人，幾乎半個朝堂的文臣都來了。
演武的項目還是那些，參加的士兵翻了一倍。每支軍隊各出兩千人。相應的，每一項都選出前十名予以嘉獎。
這是兵部丁尚書提出來的。丁尚書是個好人，怕幾支軍隊都輸得難看，索性将嘉獎的名單變長。好歹讓衆将軍臉上抹點粉。
女帝陛下很痛快地準了。還允諾拿出十匹寶馬，做為獎賞。
本來就躍躍欲試的士兵們，一聽有如此重獎，頓時都燃了起來。演武的氣氛，幾乎在一開始就到了熱烈的巅峰狀态。
姜韶華在看台上坐不住，直接下了看台，去演武場中心，東看西瞧，興緻勃勃。
宋淵等親衛寸步不離地盯着，好在半日過來，沒出什麼意外。倒是場上演武太過激烈，有幾個士兵都受了輕重不同的傷。
孫澤蘭早有準備，一揮手，便有人過來，将傷兵們擡去軍帳療傷。輕傷好打發，傷勢稍重的，孫澤蘭才會出手。
秦虎不知何時溜了過來，拿帕子為新婚妻子擦汗。
沒錯，苦等了十餘年的秦虎，終于在去歲年末娶到了心愛的姑娘。新婚幾個月，正是如膠似漆奧的時候。
夫妻兩個都在禦前當差，時不時地就有碰面的機會。
孫澤蘭也不忸怩，任秦虎為她擦拭汗珠，一邊低聲笑問：“這半日過來，各軍隊有沒有長進？”
輸赢就不用多讨論了。依然是南陽親衛營獨占鳌頭。
不過，幾支京城軍隊也都大有長進。
“皇上這法子好得很。”秦虎低聲笑道：“平日裡幾位大将軍，個個眼高于頂，誰也瞧不上誰。現在都被我們親衛營打趴下了，玩命練兵，都極有長進。”
“照這架勢，要不了兩年，我們大梁軍隊就能徹底改頭換面，拉出來都是精兵了。”
話音未落，軍帳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秦虎！不好了！邊關送了急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