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喜一個沒提防,被踹得踉跄了一步,差點摔倒。
虧得劉恒昌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了自家女婿。
李天喜站穩後,忙沖嶽父讨好地笑道:“劉統領别惱。
我不是有意瞞着,是想等琢磨明白了,再告訴劉統領。
”
劉恒昌瞥他一眼:“以後有什麼事,要及時向我回禀。
不得在郡主面前胡言亂語。
”
這回是想法不錯言之有物,也就罷了。
要是養出驕狂自大的脾氣,動辄胡說八道,可就成笑話了。
李天喜聽出嶽父話語中的愛護關切之意,老老實實應下了。
姜韶華沒有幹預嶽父調教毛腳女婿,待劉恒昌教訓完了,才微笑道:“年輕人有朝氣有幹勁有想法是好事。
而且,我看此事可行。
這件事就全權交給李天喜了。
不必急于求成,慢慢來便是。
”
“這件事做成了,就是大功一件,本郡主重重有賞。
”
李天喜精神一振,大聲領命。
劉恒昌不動聲色地補上兩句:“你先去寫個條陳,呈給郡主。
”
李天喜一聽要寫條陳,臉就苦了起來,又不敢不應。
待郡主一行人離去後,李天喜立刻沖回軍帳,找出筆墨,一邊咬着筆頭,一邊絞盡腦汁地寫條陳。
憋了一個下午,總算寫了兩頁紙。
李天喜這回總算沒犯傻,先将自己寫好的條陳呈給自家統領兼嶽父。
劉恒昌看後,張口數落了幾句:“你自小就不愛讀書,也不肯好生練字。
看看你寫的是什麼?
有臉拿給郡主看嗎?
”
不能怪劉恒昌挑剔刻薄。
這兩頁紙上的字有大有小,字迹不端,語句也有不通順之處。
委實是拿不出手啊!
李天喜撓撓頭,一臉羞愧:“要是早知有這麼一天,我一定好好讀書練字。
現在實在是來不及了。
舅舅替我改一改,重新寫一遍,再呈給郡主吧!
”
劉恒昌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還能怎麼辦?
自己的親外甥,自己的女婿,隻能自己慣着了。
劉恒昌闆着臉孔道:“鋪紙研墨。
”
李天喜殷勤地應一聲,手腳麻利地鋪好紙,飛快地研了一硯台的墨。
劉恒昌提筆落墨,字迹端正美觀,竟寫的一手好字。
李天喜忍不住大拍馬屁:“舅舅是做了武将,要不然去參加科舉,肯定能高中。
”
劉恒昌嘴角揚了揚:“别拍馬屁了。
安靜點!
”
李天喜嘿嘿一笑,不吭聲了。
劉恒昌思忖片刻,下筆如遊龍,很快寫好了條陳。
晾幹後給了李天喜,再三叮囑:“你自己去求見郡主,将條陳獻給郡主便可。
記住,要穩重些,不該說的話不得亂說。
”
多做少說,一直都是劉恒昌做人的準則。
李天喜神色鄭重地應下。
……
半個時辰後,這份條陳呈到了姜韶華面前。
姜韶華仔細看了一回,笑着贊道:“這條陳寫得簡潔又清楚,很是不錯。
”
垂手肅立的李天喜,一臉不好意思地低聲應道:“禀郡主,這條陳不是我寫的,是出自劉統領之手。
我自小不愛讀書,也不喜練字。
寫出來的條陳實在沒法看,隻能去求劉統領。
”
姜韶華失笑:“你倒是個實在人。
”
郡主沒生氣,還笑眯眯的。
李天喜膽氣頓時壯實了不少,憨厚一笑道:“不瞞郡主,我自小就不怎麼機靈。
虧得我爹傳了馴鷹的本事給我,不然,我哪有資格進郡主的親衛營,還能做上隊長。
”
“能說出這番話來,就足夠有資格做本郡主的親衛了。
”姜韶華目中滿是欣賞贊許:“你還年輕,本事能耐不足可以學,書也可以再讀字可以再練。
本郡主看好你。
”
李天喜被誇得美滋滋的,挺直胸膛大聲應道:“是,我以後一定多讀書多練字,像劉統領那樣成為文武雙全的将才。
”
姜韶華微微一笑,着意鼓勵了幾句,又賞了李天喜一匹好馬。
李天喜樂得合不攏嘴,牽着郡主賞賜的戰馬在軍營裡溜達了那麼一小圈。
總有好事多嘴的要問上一句:“這樣的好馬是哪來的?
”
李天喜便學着自家嶽父不動聲色的模樣答上一句:“郡主賞的。
”
然後,便是一陣驚歎聲羨慕聲。
劉恒昌知道後,頗有些無語,隻得将女婿拎過來噴了一頓。
李天喜這才老實消停,牽着馬回自己的軍帳去了。
……
姜韶華知道此事後,不由得抿唇一笑,對宋淵道:“人都有軟肋。
劉統領平日四平八穩,說話行事謹慎仔細,從不出錯。
偏生外甥兼女婿是個實在青年,沒什麼心計,也沒什麼城府。
”
宋淵也笑了:“李天喜在青年一輩的親衛中,也算是最頂尖的一撥了。
人無完人,這麼一點小缺點,慢慢調教就是。
”
一營有天生巨力銳氣無雙的陶大,二營有冷靜細心的神箭手小田,現在三營捧出一個擅長馴鷹的李天喜來,也算能和一營二營一别苗頭了。
還有郡主的近身親衛秦虎孟三寶,更是忠心骁勇。
郡主麾下,可謂人才濟濟。
姜韶華還是不怎麼滿意,低聲道:“李天喜他們各有各的長處,不過,我還是盼着能有更多得用之人。
”
宋淵心裡悄然一動,看了郡主一眼:“秦戰孟大山他們,一邊在收容流民,一邊在暗中招納親衛。
現在親衛營的人數已超過四千人了。
”
這四千親衛,個個都是精銳,對郡主忠心不二,戰力驚人。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這四千親衛,對上朝廷的兩萬軍隊,也絲毫不怵。
保護南陽郡安危,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了。
更何況,還有一個南陽軍,人數也有四千多。
這麼多的兵力,郡主竟然還嫌不足?
郡主到底是想做什麼?
姜韶華沉默不語,腦海中閃過崔渡的臉孔和他說過那番大逆不道的話語。
過了半晌,才張口道:“範大将軍領兵,一直沒能攻打下平州。
蝗災過後,不知又會亂成什麼境地。
”
“我有預感,世道将亂。
我們南陽位處南北交彙處,多些兵力總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