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應聲,快步遠去。
霍甲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下去,自己派人故意将木橋弄了裂痕,等橋上的人多了,承受不住重力,自然會從中間斷開,所有的人都會掉入水裡。
如今,玉兒沒有發現幾人的屍體,那就說明他們沒有出事,如此,就麻煩了。
齊王爺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是皇甫家的人,出了這樣的大事,他不會置之不理的,尤其是還死了不少人,他定然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
想到此處,不僅後悔自己行事有魯莽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已然坐進了馬車裡的劉玉兒:“玉兒,你确定他們幾人不會遊泳?
”
劉玉兒點頭,聲音無比的确定:“齊王爺我不知道,可齊王妃和那兩個下賤的死丫頭絕對不會,要不然去年被我們撞下湖以後,也不會差點淹死了。
至于齊王妃,在京城長大,是大家閨秀,更加不會遊泳的。
”
霍甲聞言,眉頭深深的皺起,揮了揮手:“什麼都不要多說,我們先回府。
”
霍甲的臉色不好看,劉玉兒沒敢再說話,坐着馬車回了霍府。
精衛聽了齊王爺的命令,前去知府衙門報案,衙門裡空無一人,打聽了才知道,知府帶着所有的衙役去了江邊救人了。
想了一下,擡腿來到江邊。
霍甲走了,知府又指揮一部分衙役潛入水底去看看有沒有沉入江底的人,另派了一部分衙役将受傷的百姓登記下來,忙的是滿頭大汗。
精衛靜靜的站在一邊,等他忙的差不多了,掏出帕子擦汗的時候,擡腳走了過去,抱拳行禮:“大人!
”
知府擦汗的動作一頓,打量了他一眼,詢問:“你是誰?
何事?
”
“我是來報案的,我們家主子落水以後,派我們去查探過,這木橋有被人是做了手腳的痕迹。
”
巡撫的動作停下,将帕子放入了袖帶裡,将他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你的意思是這木橋是被人故意弄斷的?
”
精衛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我家主人希望大人能夠好好的調查一下此事。
”
“一派胡言!
”知府微怒,氣得臉色都變了:“我管轄的地方,人人遵紀守法,安居樂業,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事。
”
“大人……”
精衛還要說話,被知府厲聲打斷。
“看在你是外地人的份上,本官就不予追究了,但你若是再胡言亂語,禍亂人心,小心本官對你不客氣了,直接拿你進大牢。
”
精衛這麼多年,直接受命與皇甫逸軒和孟倩幽,心性也是有幾分孤傲的,被一個知府這樣呵斥,心裡有了怒意,更何況這是齊王爺派下來的差事,完不成豈不是丢了自己的臉面,當即運氣,提高了聲音:“大人如若不信,我可親自帶你過去查看。
”
信!
怎麼不信?
精衛的話說完,知府就信了。
就因為信了,他才恐慌,自己的政績一向很好,吏部那邊他早就打聽來了消息,等任期滿了以後,他有望再高升一步,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件事。
如果是木橋自然斷裂,他隻是承擔一個督促不力,沒有讓手下的人及時修理的後果,如果是有人做了手腳,那責任可就大了,說明他這幾年的功績都是假的,在他管轄的範圍内,并不像他呈上去的奏報那樣,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在這升遷的緊要關頭,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即下令:“來呀,将這妖言惑衆的人給我拿下,投入大牢,稍後待審。
”
衙役應聲,湧上前來。
精衛的武功遠在他們之上,用不了幾招就能将人打趴下,可如果那樣做了,就是公然和朝廷的人作對,這是不允許的。
當即倒背了手,沉沉道:“不用麻煩大人了,在下自己可以走,希望大人不要後悔今日的所做的決定。
”
精衛平日裡隐于百姓中,和普通人無異,可這氣勢一外放,周身與衆不同的氣質顯露無疑。
知府晃了晃眼,猶豫了一下,可這衆目睽睽之下,命令已經下了,要是被他三言兩語吓得收回了命令,他這官威何在?
當即擺手:“拿下!
”
衆衙役上前,想要鉗制住他。
精衛晃了下身體,将他們震開:“不用,我自己走。
”
衙役們被震得虎口發麻,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知府心裡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覺,此時卻是顧不了了,揮手:“帶走。
”
兩名衙役押着精衛走遠。
看精衛不慌不忙,從容鎮定的背影,巡撫心的不安擴大,當即将離自己最近的衙役招到面前,低聲附在他的耳邊吩咐:“你悄悄的去查看一下,是否如他所說的那樣。
”
衙役領命而去,知府撩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心裡怎麼也踏實不下來。
精衛前去報案,遲遲未歸,謝峰心裡疑惑,派了人去打聽,卻得知是被關入了大牢,立刻禀報了齊王爺。
齊王爺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了屋内的桌子上:“好大的狗膽,竟然敢這樣做。
”
他身居高位多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知府這樣做,無非是想将事情壓下去,不要驚動了朝廷,以後他該升官的升官,該發财的發财。
“王爺息怒,是否需要屬下去跑一趟,表明我們的身份。
”謝峰恭聲問。
齊王爺将深藏在袍裡的腰牌解下,扔給他:“去,讓那江南知府過來見我。
”
謝峰應聲,拿着腰牌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齊王妃才小聲說:“王爺,這樣做是否不妥,這知府敢這樣做,就是想要掩人耳目,而且還有那作威作福的霍家人對我們虎視眈眈,王爺這樣貿然的表明身份,會不會給我們帶來危險,畢竟這天高皇帝遠的,我們帶的人手又不足。
”
齊王爺剛才生氣之下,沒有多想,如今齊王妃這樣說,倒是提醒了他,自己是出來遊玩的,沒有帶多少人,知府雖然不足為懼,那霍家人據說可是這裡的土皇帝,一手遮天,要是他們聯合起來對付自己,後果還真不知道會如何。
當即沉下聲音下令:“找筆墨來!
”
精衛應聲,很快拿來了筆墨。
齊王爺迅速的寫好了一封信,交給了精衛:“送入驿站,八百裡加急,送回京城。
”
精衛拿了信,匆匆而去。
霍家的下人來到客棧以後,直接大搖大擺的進去詢問了掌櫃的,聽掌櫃的說幾人已經回來了,大驚,立刻跑回霍府禀報。
他們竟然真的沒死,霍甲心裡不安的跳了幾下,當即命令下人:“你速去江邊,将知府大人請來,就說我有要事找他商議。
”
下人又匆匆的跑去了江邊,可是他晚了一步,謝峰已經先到了。
拿着齊王爺的腰牌找到了知府,謝峰連該有的恭敬态度都省了,直接将腰牌遞到他面前,示意他看清楚,冷若冰霜的說:“王爺有請,知府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
并不是他不願意行禮,而是心裡實在是火大,從他入軍營到後來被選為精衛,如今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有兄弟被投入大牢過,這是第一次,這怎麼能不讓他火大?
所以在态度自然也說不上恭敬了。
看清了是誰的腰牌,聽着謝峰冷冰冰的言語,心裡的不安這麼快就得到了證實,知府原本布滿汗珠的額頭上,此刻,汗如雨下,汗珠嘩嘩的往下落。
打死他都想不到,齊王爺來江南了,而且還正好經曆了這一幕。
勉強控制住自己發軟的腿腳,頂着滿頭的大汗,心裡發突,臉色發白的跟在謝峰的身後朝着岸邊走。
此時霍府的下人看到了知府,迎上前去,毫不避諱的說:“知府大人,我們老爺有請,說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議。
”
看着謝峰的背影,知府動了動嘴皮子,沒敢說話。
下人疑惑,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剛要張嘴再重複一遍,知府卻悄悄對他擺了擺手,指了指謝峰的背影,打着官腔道:“本官我有公事在身,以後再上門拜訪霍老爺。
”
下人頓了一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多打量了謝峰幾眼,納悶他是什麼人,竟然讓一向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如此聽話。
謝峰走在前,沒有看到他們的表情,卻将兩人的對話聽在了耳朵裡,嘴角微撇,心裡暗忖,看來這霍府也知道了王爺沒事,這是急于找他去商議對策了。
知府以為霍甲不知道齊王爺來了江南,正要暗示下人一番,謝峰回頭,“大人,不該說的别說,免得惹下不必要的麻煩。
”
知府大人一激靈,渾身的大汗瞬間落了下去,在這毒辣的日頭下,竟然感受了絲絲的涼意沁入心裡,慌忙擡腳跟上了他的步伐,不敢在多說。
下人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走遠,才反應過來,一拍腦門,慌慌張張的跑回了霍府禀報:“老爺,知府大人被齊王爺的人帶走了。
”
沒想到齊王爺的速度這樣快,霍甲眯起了眼睛,殺意在眼睛裡一閃而過。
知府戰戰兢兢的跟着謝峰來到了客棧。
客棧的掌櫃的看到,驚了腿直打哆嗦,從櫃台裡走出來,趕緊跪倒:“草民見過知府大人,不知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嘴上說着,心裡把這段時日所做的事想了一遍,沒有做什麼犯法的事,心裡稍安。
知府大人心急火燎,哪裡有心思搭理他,直接随着謝峰來到二樓上房門口。
謝峰在門口禀報:“王爺,江南知府過來了。
”
謝峰心裡記恨着他把自己的手下投入了大牢,連個大人的稱呼也不願給他。
“帶進來!
”齊王爺威嚴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來。
謝峰上前,打開屋門,示意知府進去。
知府低頭,目不敢斜視、腿腳發軟的走進屋子裡,跪地磕頭:“江南知府朱之明拜見王爺。
”
沒有回聲。
朱之明不敢亂動,就這麼冷汗涔涔的趴在地上。
良久,齊王爺開口:“朱之明,先皇一十三年新科狀元,出身小富之家,盛京人士,我說的可對?
”
朱之明立刻感覺渾身冰涼,手腳差點支撐不住,趴在地上:“王爺,下官……”
“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齊王爺打斷她,不怒自威的問。
“對,對,對,”朱之明一連聲的回答。
“當年你以一篇民之所想,便是官之所為,在衆多的學子中脫穎而出,被先皇欽點為新科張元,不知你是否還記得?
”
朱之明匍匐在地上,沒敢說話。
齊王爺淩厲的目光看在他的身上,似要把他的背部燒灼出一個大窟窿,聲音裡也帶着幾分冷冽的寒意:“我問你,這些年,你做為江南知府,可是如此做的?
”
朱之明渾身抖的篩糠一樣,大顆的冷汗落在地上,一個字也回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