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買啊買
如今村學裡,沈大郎的學習進度是最快的,緊接着便是陳小桑。
無論講什麼,陳小桑都是一點就透。
他費力教導的三柱,也就堪堪能跟上她。
可惜啊,太可惜了……
想到陳小桑,沈大郎心口就堵着氣。
總是氣沈大郎的陳小桑早早就鑽進自己的被窩裡。
她怕冷,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在床上哆嗦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暖和。
她感覺自己才閉眼,外頭就響起大柱的敲門聲。
“小姑快起床,我們去縣城玩!
”
陳小桑躺在溫暖的被窩裡,一點都不想動彈:“天亮了嗎?
”
“亮了,雪也停了,我娘說要早點去,好帶我們多玩一會兒。
”大柱興奮地在外面喊。
他跟個小火爐似的,一點都不怕冷。
陳小桑咬咬牙,把衣服拽進被子裡捂着,就又舒服地躺下了。
“你先去喊二柱和三柱,我一會兒再起床。
”
大柱蹦蹦跳跳跑開,等他再回來時,小姑已經穿好衣服紮好頭發出來了。
他高興得湊到陳小桑耳邊低聲道:“小姑,你帶點錢吧,我想吃冰糖葫蘆。
”
陳小桑拍拍自己的口袋:“放心,我帶的足足的。
”
她要買的東西多着呢,帶的錢不能少。
老陳家一大家子高高興地吃了早飯,沈興義趕着牛車帶着沈大郎過來了。
兩輛牛車,足夠大家坐。
就是冷得慌,大樹媳婦拿了麻布袋子給幾個小的蓋在身上,麻布擋了不少風,陳小桑不覺得冷。
路上雪多,地滑,牛車跑得不快,到縣城時,天已經大亮了。
一到縣城,大家呼啦啦往布莊湧。
掌櫃正在清點布匹,一擡眼,嚯,大人小孩烏怏怏往鋪子裡湧。
他顧不上忙活了,趕忙迎上來,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将目光落在陳大樹身上:“客人們這是要買什麼?
”
按理說,旁邊那個大胡子男人應該是領頭的,可他不敢跟那人說話呀。
“你們棉花什麼價錢?
”陳大樹問道。
掌櫃應道:“棉花四十文一斤。
”
“這麼貴?
”大樹媳婦驚呼。
掌櫃的也不惱,還和和氣氣應道:“這兩年幹旱,大家為了活命都種糧食去了,棉花反倒種得少,也就更貴了。
”
陳小桑見大家都猶豫了,便對掌櫃道:“我們買的很多,掌櫃能不能便宜一些?
”
“你們買多少?
”
陳小桑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一百斤。
”
掌櫃被這個數字給驚着了。
身後忙活的活計更是驚了下,再看看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麻布的。
看人真是不能隻看外表啊。
掌櫃心裡盤算了下,跟陳小桑道:“我給你一斤便宜一文,三十九文一斤。
”
對這個價錢,陳小桑不滿意:“三十文一斤好不?
”
掌櫃的脖子都快搖斷了:“不成不成,三十文一斤我要虧本的。
”
“可是你放到明年,三十文一斤都賣不出去了,更虧的。
”陳小桑認認真真跟掌櫃講着價。
陳大樹幫腔:“明年是個好年成,種棉花的多了,就要降價了。
”
掌櫃的疑惑:“你們怎麼知道明年是好年成?
”
“阿瓜太公說的。
”陳小桑應道。
“阿瓜太公是誰?
“
”是我們村年紀最大、輩分最大的人,他很會看天時,之前還說這兩年要幹旱,果然就幹旱了。
他說明年年成好,明年就肯定是好年成。
“
掌櫃聽得大大松了口氣。
明年年成好,是大好事。
大家吃飽喝足了,才願意買布做新衣服。
掌櫃高興歸高興,價錢卻咬死了不放:“别人來我都是給四十文,我給你們是三十九文,一百斤便宜了一百文,不少了。
”
“别人也沒跟我們一樣買這麼多。
”陳小桑反駁。
“是啊掌櫃,我們還得在你這兒買被面和棉布呐。
”大樹媳婦道。
老陳家畢竟來了這麼多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掌櫃的氣勢都給壓下去了。
掌櫃被說得沒辦法:“那就三十八文一斤,不能再少了。
”
“三十一文。
”大樹媳婦往上加了一文。
掌櫃咬牙:“咱也不壓價了,最低三十五文,再低我真要虧本了。
”
棉花一直都不便宜,再加上這兩年天旱,他進價和運輸的成本很高。
若不是這些日子客人太少,他也不會開價才四十文了。
陳小桑跟哥哥嫂子們對視一眼,扭頭高興跟掌櫃道:“成交!
”
掌櫃松了口氣,轉瞬又有些心疼。
一斤便宜五文,一百斤就便宜了五百文呐。
還好他們買的多,多少有賺頭。
掌櫃又把自己安慰到了,跟夥計一塊兒忙活着給他們裝棉花。
買完棉花,陳大樹幫着沈興義又要了三床被面。
這被面跟普通的布不同,是橫縱相交的,顔色也豔麗。
幾個樹媳婦幫着挑了三個不那麼紮眼的,又是好一番講價,将每床被面按六百文的價錢買下了。
再加上買的一匹棉布,光是這些東西,他們就花了六兩多銀子。
大樹媳婦心疼花出去的錢,就問掌櫃:“能不能再便宜點,我們買了不少東西。
”
掌櫃聽得都肉疼。
他們每買一樣東西,都得講一回價,還是全家大的小的一起講。
臨了的總賬還得講一回,這可不成。
掌櫃連連搖頭:“真不能少了,再少我就得虧本了。
這樣,我鋪子還有不少剩下的布頭,你們要就拿去,算我給的添頭,成不?
”
說是添頭,等夥計從庫房拿出來時,那些布頭堆成了小山,看得幾個樹媳婦眼都直了。
大家高高興興結完賬,把棉花布匹都放到牛車上,又找掌櫃要了五根長麻線,把布條跟莊稼一樣捆成一個個大垛子,堆在牛車上,高高興興離開了布莊。
夥計忍不住問掌櫃:“這麼多布頭,都給他們呐?
”
掌櫃想着才收的六兩銀子,應道:“這麼冷的天,沒什麼客人,她們買走這麼多,咱多少掙點。
布頭咱用不着,賣也賣不了多少錢,給了就給了。
”
想到連着好幾天沒開張,夥計不吭聲了。
瞅着堆滿半個牛車的東西,沈家父子驚住了。
買東西不都是賣家說多少錢,咱就給多少錢?
還能又講價又拿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