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一個婢女，沒什麼臉的，隻要能活下來也就是了。

　　 雲苓聽得頭疼。

　　 她突然就不願意天冬跟大杏了，這丫頭太逆來順受了。

　　 還是好人家的姑娘更合她的心意。

　　 正要跟李氏說呢，就見李氏闆着臉，對大杏道：“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不能這麼馬虎。
先得你自己願意，才能過好日子。
雖說我們買了你，也沒想着逼着你過不好日子。
”

　　 雲苓聽得心裡舒坦了，就道：“嫂子就不是那樣的人。
”

　　 大杏詫異擡頭看向李氏。

　　 不是主家說了算嗎，怎麼還要她願意？

　　 李氏見她看過來，就繼續道：“我們也是窮苦出身，不會苛待你們。
這些日子，你們吃的喝的跟我們都一樣，咱對你們也是真心，想着你們能過好日子。
”

　　 雲苓就道：“天冬想娶你，你若是也喜歡他，咱就說說成親的事，若是你不喜歡他，咱也不勉強。
”

　　 她才不想繞來繞去，多累人啊。

　　 操心多了，很容易老的。

　　 瞅瞅沈興義，都一把年紀了，長得還這麼好，她要是不好好養着，就該比他還老了。

　　 這麼一想，雲苓趕忙拍拍自己的臉。

　　 還好還好，沒長什麼皺紋。

　　 大杏張大了嘴，半晌才結巴問道：“我……我是奴籍，你們也願意麼？
”

　　 李氏就道：“我們端看你們喜不喜歡，這些都不礙事。
”

　　 大杏鼻子一酸，又低了頭。

　　 她們竟然不嫌棄她是奴籍……

　　 大杏越想鼻子越酸，竟然當着李氏和雲苓抹起眼淚。

　　 李氏笑道：“這孩子，還哭上了。
”

　　 雲苓歎口氣：“瞅瞅這樣，肯定是沒瞧上天冬，我看啊，還是讓天冬死了這條心吧。
”

　　 大杏一聽急了，趕忙道：“我……我願意的！
”

　　 雲苓樂了，拉着李氏的袖子道：“嫂子你聽到了吧，她樂意，咱們天冬還是有人看上的嘛。
”

　　 “天冬又不差。
”李氏笑着幫天冬說話。

　　 雲苓就道：“他長得不好看啊。
”

　　 “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天冬這孩子踏實勤快，又上進，是過日子的人。
”

　　 雖說如今沒宅子，可他是雲苓的弟子，跟着多學幾年，再出來坐診，一輩子也能吃喝不愁。

　　 就這條件，還怕娶不着媳婦麼。

　　 大杏臉頰紅通通的，低了頭不敢擡起來。

　　 李氏就招呼她：“你沒有長輩，這婚事我們幫你們辦了，你先去忙吧。
”

　　 大杏壓着心底的激動，對李氏和雲苓行了個禮，就壓着心底的高興走了。

　　 陳小桑外診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這些日子京城動亂之後，以往在沈家門口守着的那些下人都沒有了，陳小桑不用爬牆後，大搖大擺進了屋子。

　　 她拎着東西往屋子跑，眼角瞥見一團黑影，她頓住腳步，扭頭一看，走廊柱子後躲着一個人。

　　 陳小桑扭頭看向旁邊的阿木，見阿木沒反應，就知道沒危險。

　　 她提着東西走近，這一看，原來是天冬正靠着柱子坐着抹眼淚。

　　 “你哭啦？
”

　　 天冬一扭頭，就見到陳小桑側着身子看他。

　　 他慌忙用袖子胡亂擦了下臉，就帶着哭腔道：“我沒有。
”

　　 鼻子都紅了，還沒哭呢。

　　 也就騙騙小孩子。

　　 陳小桑覺得她很有必要關心一下這個師兄。

　　 她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天冬，道：“這是平陽公主送給我的糕點，你要不要吃？
”

　　 天冬這會兒心都碎了，哪裡有胃口吃糕點。

　　 他抹了把眼淚，道：“我不是孩子了，不是随便什麼好吃的都能哄好的。
”

　　 陳小桑見他這樣，就知道他是真傷心了。

　　 天冬以前一直跟着雲苓吃糠咽菜，後來遇到小桑後，跟着老陳家好吃好喝，慢慢也就越來越喜歡吃好吃的。

　　 雖說沒有二柱那麼愛吃，平時有個不高興，隻要吃些好的，他也就開心了。

　　 自從小桑去宮裡後，時不時能得一些好吃的糕點，他和二柱天天巴巴等着呢。

　　 陳小桑坐到他旁邊，問他：“那你要不要拿去給大杏吃？
”

　　 不提大杏還好，她這一提，天冬眼淚止不住的流啊。

　　 他委屈地直抹眼淚：“不給她吃，以後什麼都不給她吃！
”

　　 她都想走了，他幹什麼還要把好吃的分給她。

　　 陳小桑拆開包裹，将裡面的棗泥酥餅露出來，往天冬跟前送過去。

　　 酥餅的香味一個勁兒往天冬鼻子裡竄，他忍不住聞了聞，眼睛也往酥餅上瞥。

　　 “你難受這麼久，肯定餓了，先吃一些，一會兒再傷心也不遲。
”

　　 天冬咽了口水，很沒骨氣地拿了一塊起來往嘴裡送。

　　 見他吃了，陳小桑就把酥餅往他懷裡一送：“這些也都給你。
”

　　 天冬搖搖頭：“我就是嘗嘗，吃不了這麼多。
”

　　 陳小桑道：“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完留着晚上吃也行。
”

　　 天冬吃了酥餅，心情本來就好了許多，這會兒又被陳小桑這麼一寬慰，也沒那麼難受了。

　　 見他神情緩和，陳小桑就道：“你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教訓她！
”

　　 “沒，沒誰欺負我。
”

　　 “那你怎麼哭了？
”

　　 天冬苦着臉，心裡憋悶得厲害。

　　 他咬着下唇，把與大杏的事說了，這才道：“她想去醫館，指定是想離我遠遠的，厭煩我了。
”

　　 陳小桑眨眨眼：“她親口告訴你了？
”

　　 “還用親口告訴嗎？
”

　　 “肯定要問清楚，她說了去醫館，指不定就是自己想學醫，以後當頂厲害的醫女呢？
”

　　 天冬瞪大了眼：“不會吧？
”

　　 “怎麼不會，之前她們得知能當醫女，可高興了，你看她們多用心。
”

　　 陳小桑指指自己：“比如我就很喜歡學醫，能治病救人。
大杏也許也是很喜歡學醫，想去醫館多多學習呢？
”

　　 天冬看了陳小桑一會兒，苦笑着搖搖頭：“你不一樣。
”

　　 “怎麼不一樣？
”

　　 天冬想了想，道：“你喜歡學醫，想着往後成名醫。
可别的女子不同，她們最想做的，是找個如意郎君。
”

　　 陳小桑應道：“大杏要是隻想找個好郎君嫁人，為什麼對去醫館這麼高興呢？
可見她也是想學出來的。

　　 你又不是她，哪裡知道她的想法。
”

　　 天冬雙眼一亮：“她也許不是沒瞧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