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桑鄭重道：“很嚴重，應該已經有毒沁入心脈。
”

　　 “可能治好？
”太子追問。

　　 陳小桑沉了沉心，才道：“我沒查出毒物，不知該如何對症下藥。
”

　　 查找毒物，談何容易。

　　 太子臉色鐵青，卻強行将怒火壓下去：“無論如何，你們得将父皇治好。
”

　　 太醫們可不敢給這個承諾。

　　 比起生病，中毒才是最難診治的。

　　 若不是過于絕的病症，他們還能商讨藥方，酌情調理。

　　 這是中毒，若是找不到毒源，如何制作解毒劑呢。

　　 好在太子并未再為難他們，還由着他們讨論。

　　 陳小桑走到太醫們跟前，小聲問道：“你們有見過這種毒麼？
”

　　 太醫們齊刷刷看向傅太醫。

　　 上回宮裡的毒樹就是傅太醫找出來的，可見他對毒物極了解。

　　 傅太醫被看得頭皮發麻，連連搖頭：“我看不出來。
”

　　 那解毒藥還是陳小桑給他的，當時怕陳小桑也攪合進來，才宣稱是他拿出來的。

　　 張院正道：“這毒很霸道，竟然能将五髒六腑都攪得不得安甯。
”

　　 陳小桑擰着眉頭：“聖上不舒坦，你們沒發覺不對麼？
”

　　 剛剛她摸過脈，聖上這身子不是一朝一夕成這樣的，五髒六腑該是被毒藥折騰了許久。

　　 徐太醫歎口氣：“我們也是今日被招過來，之前也不知曉聖上身子如此差。
”

　　 若是早早發覺，還能早早控制。

　　 當時若是能阻擋聖上繼續中毒，再輔以各種排毒的法子，總不至于将身子折騰成這樣。

　　 陳小桑眉頭擰得更緊，回頭看了眼床上躺着人事不知的聖上。

　　 身子都已經被折騰成這樣了，肯定很難受啊，為什麼一直不請太醫呢。

　　 難不成是怕人知道他身子不舒坦才硬撐嗎？

　　 還有這毒，她沒見過也就算了，太醫院的太醫們也都沒見過，這就不好說了。

　　 太醫們該算醫術頂強的人，見識的毒啊藥啊多了，若是他們都沒見過，别的大夫更沒見過，那深處宮中的皇帝更不應該接觸到了。

　　 也就是說，有人下毒。

　　 下毒啊……

　　 陳小桑拖着下巴思索起來。

　　 上回宮裡人也是中毒，當時太醫們都查不出來，好像是從齊王進獻給太後的一棵毒樹啊。

　　 會不會這次的毒，也是從胡人那兒來的呢？

　　 “周太醫給聖上紮了針，将他的心脈守住了。
可這也隻是一時，需得盡快将毒排除來才可。
”張院正對衆人道。

　　 徐太醫道：“我們先開一些常規的解毒湯劑喂給聖上，再給他開一些溫補的方子，滋養五髒六腑？
”

　　 此時也隻有這個法子。

　　 太醫們你一言我一語，商量着即将要給聖上用的藥方。

　　 如今聖上狀況極差，他們總不能用太猛烈的藥，方子開的極為保守。

　　 一旁的傅太醫見陳小桑一直沒吭聲，就小聲問她：“你有什麼想法麼？
”

　　 陳小桑搖搖頭：“聖上的五髒六腑都在衰竭，隻用溫補的方子，怕是也無濟于事。
”

　　 原本議論方子的太醫們一頓。

　　 徐太醫忍不住道：“總歸比幹站着強吧？
”

　　 太醫們也是這麼想的。

　　 至少能減緩聖上的痛苦，總歸要試試才好。

　　 陳小桑道：“聖上中的毒從何而來呢？
要是能查清，咱們是不是就能做出解毒劑了？
”

　　 太醫們啞然了。

　　 能對聖上下毒的豈能是普通人，這會兒便是找到也不定能問出具體是中的什麼毒。

　　 張院正斟酌了一番，才與她道：“我們是大夫，治病救人要緊，查案子的事咱們不擅長的。
”

　　 “小陳大夫，你可有什麼好的解毒方子？
”傅太醫趕忙轉圜。

　　 陳小桑收了心思，就問傅太醫：“您之前解毒的藥方子試過嗎？
”

　　 “試過，沒效果。
”

　　 說到這個，衆太醫更是憂慮。

　　 聖上這次中毒是來勢洶洶，他們早上到這會兒已經改了好幾個方子了，都沒用處。

　　 陳小桑就從自己小包袱裡掏出一個白底紅花的瓷瓶子，遞給張院正：“這是我最近炮制的解毒丸，可以試試。
”

　　 張院正掰開瓶塞子往裡頭看，裡頭是一顆小拇指大小的藥丸。

　　 聞了聞，一股子清雅的藥香。

　　 “小陳大夫這是用的什麼藥材炮制而成的？
”

　　 這種問題本不好問，畢竟他們這些太醫都有家傳的方子，都捂得緊緊的。

　　 可這藥他們沒見過，也不知道藥性。

　　 若是與他們開的湯劑藥性相克，就是大事了。

　　 陳小桑也不瞞着，将需要的草藥都說了出來。

　　 太醫們個個豎着耳朵聽了，再在心底一琢磨，就覺得這藥材的配比極巧妙。

　　 他們商議完，覺得沒什麼問題，才由張院正上前去給聖上喂藥。

　　 傅太醫心疼，就道：“你這版輕易就将這藥方給出去了？
”

　　 陳小桑一點不計較：“這會兒找人試藥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将配方說出來，他們才敢用啊。
”

　　 “那也不用将用量說出來啊。
”傅太醫小聲嘀咕。

　　 按着常理，能将草藥說出來已經是極難得的事，怎麼還能說得如此詳細呢。

　　 陳小桑卻不在意。

　　 她就是特意将這藥方子說出來的，這樣以後太醫們也能自己炮制，一般的毒藥能用這藥排出來，不好麼。

　　 有些東西在她手裡不如别人手裡有用，有些是在别人手裡沒有在她手裡有用。

　　 比如周太醫那套止痛的針法，在周太醫手裡隻能為皇家那麼幾個人用。

　　 到了她手裡，能幫到大梁成千上萬的産婦，減輕許多人的痛苦。

　　 跟一個藥方子比起來，還是聖上的性命更緊要。

　　 太子緊緊盯着張院正把一個藥丸碾碎，再和着水喂給聖上。

　　 被盯着的張院正背脊發寒，總覺得腦子在脖子上放得不穩當。

　　 好在一直到他喂完，太子都沒多話。

　　 一旁的皇後開口了：“張院正這是喂的什麼藥？
”

　　 張院正恭敬道：“回皇後娘娘，這是小陳大夫自己炮制的解毒丸。
”

　　 皇後期待地問他：“可有效用？
”

　　 才喂下去，張院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啊，隻能道：“聖上福澤深厚，定有老天保佑。
”

　　 這就是聽天由命了。

　　 皇後期待破滅。

　　 太子不樂意聽他說話，就将陳小桑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