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進貨
沈大郎收回落在半空的手上,憂心道:“可我沒有能回報給你的東西。
”
讀書要花不少銀錢。
束修、書本、筆墨紙硯,逢年過節得給先生送東西。
單單這些就不少,這還沒算上偶爾與同窗的應酬。
哪怕他考上進士當了官,俸祿也不算高,很難還清讀書的開銷。
除非他貪污。
陳小桑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你救過我好幾回,我的命可是很值錢的,報答你也是應該的嘛。
”
沈大郎不覺得這有什麼:“救你是應該的。
”
“那我幫你也是應該的。
”陳小桑應道。
沈大郎捂了額頭,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陳小桑見他還不答應,心裡對他更看重了。
要是換了别人,巴不得能有人供他讀書呢。
陳小桑想了會兒,道:“醫館有你的一份,每個月都能分紅,你吃飯、租房應該都夠了。
”
不過讀書還是不夠。
“你身上不是還有銀錢麼?
要不你再去别的布莊買些布頭吧,我們回去賺一些錢後,一起合夥來京城開一間鋪子,到時候鋪子掙的銀錢就夠你在京城讀書了。
”
沈大郎詫異:“你買這麼多布頭能用完麼?
”
“可以慢慢賣,肯定能賣完。
”陳小桑應道。
沈大郎覺得這是個好辦法,若是能在京城開一家鋪子,每個月掙的錢就夠了。
見他心動,陳小桑便道:“這一次我們回家不容易,要是能多買一些,家裡就能做起這個生意,多掙些銀錢。
”
“明日我們再去轉一轉。
”沈大郎道。
說幹就幹,接下來幾天,沈大郎一放學,就回來接了陳小桑和陳二樹去各家布莊買絲綢的布頭。
到第三家時,陳小桑身上的銀錢就隻剩下一百兩了。
陳二樹打死不願意将身上的銀錢拿出來。
“我們在路上要花不少銀錢,我身上的銀子不能動,要買你們自己買,我不攔着。
”
陳小桑便不勉強他,反正沈大郎身上還有不少銀錢。
沈大郎一出手就是二千兩,差點把陳二樹吓着。
“你們買這麼多布頭,若是掙不了錢,不是虧大發了麼?
”陳二樹勸他們:“要我說,還是留些銀子救急。
”
陳小桑道:“二哥,你怎麼跟在家裡全然不同了?
在家你都是支持我的。
”
“在家我不用當家,在這兒,我要是不攔着你,咱們都得喝西北風。
”陳二樹歎口氣:“我可算理解咱爹了。
”
爹太不容易了。
陳小桑撩了眼皮看他:“你身上的銀子都夠我們一個來回了,不用擔心。
”
他能不擔心麼?
窮家富路,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
就怕路上有個萬一,到時候他們沒個備份的銀錢,那不得要飯回去喲。
沈大郎道:“若是真沒飯吃,我鑽進林子打幾野味,能填飽肚子。
”
“萬一你們生病了,我是大夫,可以幫你們看,不用花診金。
”
“藥材我可以去山上找找。
”
瞅着兩人一唱一和,陳二樹擺擺手:“行了行了,跟着你們兩餓不死,我不擔心。
”
附近的布莊被他們跑遍了後,幾人的屋子已經堆成了小山。
陳二夫人過來時,被吓了一跳:“你們哪兒來這麼多布頭?
”
“買的呀,我們準備回家做生意。
”
“賣布頭?
”陳二夫人疑惑問道。
陳小桑搖頭:“把布頭做成其它東西再賣。
”
陳二夫人從門口退出來,“我在想,你們怎麼帶回去。
”
陳小桑應道:“我原本想租輛馬車,後來算算太劃不來了,便想着再買一輛馬車。
”
她手頭還剩下一百兩,再加上她娘幫她塞在各個地方的銀子,加在一塊兒有個二百來兩。
再讓沈大郎往裡頭填一百兩,就差不多能再買一輛差些的馬車了。
陳二夫人想說一輛馬車怕是塞不下這麼多布頭,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
到時候她幫着多勻出來一二輛馬車,就能幫她把這些東西都拉回豐都縣。
“明日就要放榜了,你得讓大郎在家裡等喜報。
”陳二夫人提醒道。
陳小桑不自覺緊張起來。
雖然知道考上的希望很渺茫,可到底還是有一絲絲希望的。
陳小桑問陳二夫人:“往常都是什麼時候報喜訊呐?
”
“那可說不好,考生們都住在不同的地方,得差役們一個一個去尋,很費時間。
明日讓大郎别去學院了,在家裡等喜訊吧。
”
陳小桑應下了。
她一想到明兒要放榜,就坐立不安。
越想越覺得自己沒定力,陳小桑便去了書房抄書。
一開始心思還有些飄,慢慢的就沉迷進去。
她本想跟沈大郎說這事兒,可沈大郎才回來,就被陳閣老喊走了。
等到天黑許久了,他也沒回來。
陳小桑扛不住,順着床往下一滑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吵醒的。
她順着窗戶看出去,沈大郎正在院子裡耍拳。
她看看還挂在天上的月亮,懷疑自己在做夢。
“你不睡覺麼?
”
沈大郎收了拳才道:“睡不着。
”
陳小桑懷疑問他:“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
“我睡了,二哥一晚上沒睡。
”沈大郎說着往陳二樹的方向看去。
陳小桑順着看過去,二哥正精神抖擻地坐在門口看着他們。
“二哥失眠了?
要不要我給你紮幾針?
”
陳二樹擺擺手:“你紮針我也睡不着。
”
“我紮針還是很厲害的,你要不要試試?
”
陳二樹連連搖頭:“今兒是放榜的日子,我可不能睡覺,保不齊就有人來報喜呢。
”
他還沒見過别人報喜呢。
昨晚躺床上,越想越睡不着,幹脆坐起來等着。
一會兒想着萬一大郎考上了,差役來報喜,他該做些什麼才不失禮啦。
一會兒又想着大郎要是沒考上,要怎麼安慰他啦。
然後就是想到可以喊回家見到自家娘子,就更興奮了。
熬了一夜的陳二樹,現在精神得很。
陳小桑這會兒也醒了神,幹脆搬了個小闆凳來院子裡坐着。
“大郎哥緊張麼?
”
“不緊張。
”沈大郎拿了一方汗巾,在臉上擦了一把,順勢在院子裡紮馬步。
陳小桑仔細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神色如常,便暗暗感歎,這人的心裡素質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