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她吓唬人，剛剛她看過，那名産婦的羊水已經破了，孩子撐不了多久，怕是就得窒息而死。

　　 男人被吓得手直抖：“要不……要不就破開肚子吧？
”

　　 陳小桑麻溜道：“這可是你說的啊，我立馬去剖了！
”

　　 她怕男子反對，撒開腿就跑。

　　 一回到屋子裡，陳小桑就催着大杏她們熏艾煙驅寒，又是燒熱水，又是煮銀針，瞬間屋子裡的人都動了起來。

　　 這些日子，她們已經接生過十幾次了，大緻也了解了生孩子要做些什麼，這會兒就在着急忙慌地幹呢。

　　 陳小桑帶上羊腸手套，在女子肚子上又按了按，就跟女子道：“我一會兒給你破開肚子，把孩子拿出來，再幫你把肚子縫上。
可能會有些痛，你得忍一忍，很快就能好的。
”

　　 女子吓得雙眼瞪得老大：“破開肚子？
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們是想保小不保大吧？
”

　　 她聽說過的，好多女子生孩子難産，婆家為了救孩子，就會剪開女子的肚子，讓女子喪命。

　　 不，她不想死！

　　 這麼一想，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就要坐起身逃走。

　　 可惜才動一下，人又被二杏給壓回來了。

　　 女子驚恐得掙紮：“我不想死，你們放開我！
”

　　 二杏她們哪裡敢松開，隻能一直壓着她。

　　 陳小桑見狀不行，讓她們松開。

　　 那女子爬起來就要走，下身疼得厲害，她一口氣提不起來，腿一軟又摔倒下去。

　　 她嘗試了好幾下，還是疼得起不來。

　　 陳小桑不忍，道：“你再掙紮，會越來越疼，要不我先給你紮兩針止痛吧？
”

　　 女子顯然不信她，還在苦苦掙紮：“你是騙我破肚子，想害死我，我不信你！
”

　　 二杏忍不住瞪她：“小桑小姐是大夫，跟你又沒仇，幹什麼要害死你？
”

　　 “為了救出孩子！
”女子信誓旦旦。

　　 幾個杏都聽傻了。

　　 陳小桑将手裡的東西都放下，連手套都脫下來了，這才問她：“你的孩子與我沒關系，我幹什麼要執意保住它呢？
”

　　 女子被問住了，不過很快她又找到了理由：“保住了孩子，你的醫館名聲就更大了。
”

　　 以後難産，别人都會來找她接生。

　　 對，一定是這樣，她們就是想害死她。

　　 陳小桑耐着性子跟她解釋：“那我治好你，名聲會更好啊。
你是大人，這個孩子沒了還能再生。
我要是保住孩子，外面的人還得說我和你夫君呢，對吧。
”

　　 女子想反駁，卻找不到話語。

　　 不說話，陳小桑就當她聽進去了，繼續道：“你的狀況很危急，孩子被臍帶繞頸了，你生不出來。
若是拖得久了，孩子會窒息而死，你也會有生命危險，到時我也無能為力。
”

　　 “你……你忽悠我？
”女子結結巴巴問道。

　　 陳小桑一本正經道：“我忽悠你與我沒什麼好處啊，就算我幫你接生這個孩子，成功了也隻是得幾兩銀子，若是不成功，還給我的醫館抹黑呢。
這法子是能讓你們母子平安的唯一法子了，你若是不答應，我讓你家人将你擡出醫館也就是了。
”

　　 若是孕婦自己不答應，她就算惋惜，也不能勉強。

　　 女子疼得直冒冷汗，咬緊下唇，雙眼緊緊盯着陳小桑。

　　 “我們醫館不接你這單生意，也能過得好好的呀，沒必要冒險的。
”陳小桑肯定跟她道。

　　 女子可算被她說服了，語氣也軟了許多：“我……我還能活麼？
”

　　 陳小桑點點頭：“有七成把握能活，你放心，若是真有意外，我肯定先救你。
”

　　 女子已經疼得受不了，這會兒點頭應下。

　　 陳小桑扭頭就吩咐大杏她們忙起來，将屋子都熏起來。

　　 她自己則拿了麻沸散給女子吃，女子吃完後暈暈乎乎就睡過去了。

　　 一切都準備好後，屋子裡就忙起來了。

　　 大杏她們實在沒想到會看到刀子破開肚子，那血順着刀流出來。

　　 很快，就發現更可怕的事，陳小桑将肚子一打開，裡面紅彤彤一片。

　　 她們臉色慘白，尤其是幾個小的，這會兒已經别開臉去幹嘔了。

　　 年紀大些的，也在強撐着，隻是那股惡心一個勁往上湧，壓也壓不住。

　　 陳小桑見她們不對勁，就道：“你們先别開眼不看，一時半會兒肯定接受不了的。
”

　　 杏們頓時别過臉，幹嘔聲此起彼伏，好似驚起蛙聲一片。

　　 陳小桑這會兒顧不上她們，雙眼緊緊盯着做手術的人。

　　 因着隻有她一人忙活，速度就很慢。

　　 外面的人等了半個時辰，越等越焦急。

　　 那男子雙手交疊在身前握成拳，在門口走來走去：“怎麼還沒出來，不會出事吧？
”

　　 年紀大些的男子就道：“這是破肚子，怕是有危險。
”

　　 年輕男子急了：“早知道就不聽她的破肚子了！
”

　　 年紀大些的男子卻湊近年輕男子耳邊，小聲嘀咕：“你急什麼，真要是出事了，還不狠狠訛醫館一筆？
到時候咱家有了銀錢，你還怕娶不着媳婦生不了娃麼？
”

　　 顯然年輕男子沒想到這一茬，他氣惱道：“爹，你怎麼能這麼說？
！
”

　　 “怎麼說了？
傻兒子，這家醫館才開的，要名聲，肯定會賠許多錢将事壓下來的。
到時候你一輩子吃喝不愁，還能再娶個更年輕貌美的媳婦，有什麼不好？
”

　　 年長男子恨鐵不成鋼：“那可是繞頸了，孩子生下來也沒用了。
你媳婦經過這麼一回折騰，以後怕是也生不了孩子了，你還留着她做什麼？
”

　　 “小陳大夫說了還能治。
”

　　 “什麼能治，她最多保住一個，另外一個哪裡活得下來。
她又不是神仙，還能說治好誰就治好誰？
”年長男子壓根不信。

　　 反正有人已經給過銀錢，真要是出事了，就狠狠訛醫館一筆，怎麼看都不虧。

　　 這麼想着，他壓了一下自己懷裡的銀子。

　　 年輕男子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台階上。

　　 他媳婦孩子都保不住麼？

　　 年長男子就過來，對他比了個一：“這麼大的醫館，若是治死人了，一萬兩總得賠吧？
要是母子兩都沒了，那就是二萬兩。
”

　　 二萬兩！

　　 年輕男子眼中露出一抹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