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野醒來還不到午餐時間。

　　他睜眼的瞬間，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怕驚醒懷裡的小人兒。

　　陸糯糯面對着季牧野，頭靠在枕頭上睡得一臉香甜。

　　她一隻手還緊緊抓着他的衣襟，白嫩的小臉，因為蓋被子有些熱，染上淡淡的绯紅。

　　季牧野把被子往下扯了扯，給孩子更多透氣的空間，深邃的眸子舍不得離開孩子一分一秒。

　　小團子睡覺的樣子很乖，不踢被子，不鬧騰。

　　她稍微動一下，他都要僵住身體，屏住呼吸，見她沒有醒來才松口氣。

　　季牧野就這麼望着懷裡的女兒，看了很久很久。

　　聽到她睡夢中還在嘟囔，喂魚魚喝魚湯，薄唇微微上揚。

　　遲遲等不到小團子，來看自己吃生魚片的少年人魚，今天都沒有什麼耐心，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的鮮魚鮮蝦吃了個幹淨，沉到了泳池底部開始睡覺。

　　景徵醒來摸了摸旁邊的位置。

　　“糯糯？
”

　　他發現睡前還陪在自己身邊的外甥女，居然沒有了影子，吓得直接驚坐起。

　　“糯糯！
”景徵看到房間沒關門，心裡更慌了。

　　隔壁房間響起的那道驚呼聲，十分清晰傳遞到了季牧野房間。

　　小團子為了更好照顧舅舅和便宜爸爸，都沒有關兩個公寓的房間門。

　　其他公寓的研究人員，此時都在實驗室裡忙碌。

　　慌忙間，景徵外套都來不及披上，穿着拖鞋直接跑出門，邊跑邊打開小團子手表的定位系統。

　　然後就發現對方距離自己僅……十米？

　　嗯？
十米？

　　景徵往後倒退兩步，看到隔壁同樣沒有關門的房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給那個病秧子季牧野安排的房間吧？

　　糯糯該不會被她那個冰塊爸爸「哄」走了吧？

　　出于禮貌，進門前他還敲了敲門。

　　季牧野還沒有享受夠和女兒獨處的時間，當然不希望景徵這個超大瓦數的電燈泡出現。

　　他索性沒有開口回應。

　　“咳咳，季牧野，我進來看看你傷口恢複怎麼樣。
”

　　景徵為自己找到的這個理由，感到十分自豪，嘴角的弧度還沒有徹底上揚，就看到自己家的小團子窩在季牧野的懷裡。

　　季！
牧！
野！

　　他就說自己睡前明明給孩子蓋好了被子，怎麼醒來就沒有看到呢？

　　原來孩子真的被他「哄騙」來了！

　　嘎吱嘎吱磨牙齒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内聽起來格外清晰。

　　景徵看到陸糯糯睡着後毫無防備的模樣，心裡的醋味又開始冒泡泡了。

　　“别吵醒孩子。
”

　　“我……”景徵剛要拔高的聲音，在看到陸糯糯的臉時咽了回去。

　　他壓低聲音說道，“我要你說？
”

　　此時，已經結束了射箭課程的季朝和季則，剛從自己房間洗完澡過來。

　　看到屋内說不出來的怪誕一幕，兩個人都愣在了門口。

　　爸爸躺在床上，妹妹在旁邊睡得香甜，舅舅像個黑面門神似的坐在床邊，一會兒溫柔看着小團子，一會兒冷冷瞪視他們爸爸。

　　季則摸了摸後腦勺，欲言又止，不解地看向旁邊，說道，“哥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場景看起來好奇怪？
”

　　“是有一點。
”季朝也覺得這場景實在是不太對。

　　好在陸糯糯小朋友還惦記着中午的大雞腿，沒一會兒就開始翻身。

　　小腦袋在季牧野胸膛處蹭了蹭，鼻子嗅了嗅，總感覺「媽媽」今天的味道有點怪怪的。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面前黑漆漆的睡袍，愣了一下。

　　擡頭對上季牧野那雙含笑的眸子，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前面在哄便宜爸爸睡覺。

　　咻一下！

　　陸糯糯直接坐起來，懊惱道，“糟糕，忘記舅舅啦！
”

　　舅舅可是小醋包。

　　要是醒來沒有看到她，肯定會吃醋哒。

　　床邊坐着的景徵，聽到小團子醒來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原本還有些吃味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

　　他故意學小團子說話的聲音，道，“你舅舅現在已經知道啦。
”

　　聞言，陸糯糯立馬扭頭。

　　她撒嬌道，“舅舅～”

　　陸糯糯回頭不僅看到了一副「快哄我」表情的舅舅，還有門口站着的季朝和季則。

　　她聲音清脆道，“哥哥——”

　　之前每次看到兩個哥哥，就差不多到午餐時間了，想到媽媽說今天中午吃大雞腿，小團子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她從被窩裡出來坐在床沿，對着景徵笑呵呵求助道，“舅舅，穿鞋。
”

　　季牧野看到女兒明顯和景徵更親，心裡稍稍有些發酸，但想到多一個人關心她，心裡的不平衡感随即消散。

　　季朝和季則走進來。

　　先是關心了一下爸爸，又關心了一下舅舅。

　　等到他們關心完，陸糯糯已經穿好鞋子，她迫不及待牽住他們的手往門口沖。

　　“哥哥，媽媽說今天吃大雞腿。
”

　　“我們快沖鴨～”

　　季朝跟着往前跑，邊跑邊叮囑道，“妹妹，慢點。
”

　　倒是季則反應過來說道，“妹妹，不用跑啦，今天我們提早下課啦。
”

　　小團子緊急刹車，連她頭頂一晃一晃的小啾啾都在使勁兒。

　　“哇！
哥哥好棒！
”

　　提早下課，就等于優秀完成了射箭課程，在陸糯糯的心裡，就是兩個哥哥又變棒了。

　　她主打一個情緒價值給到位。

　　剛才是沖着跑出去，現在蹦蹦跳跳牽着兩個哥哥走回來。

　　陸糯糯看到景徵在給季牧野檢查傷口，并換了新的藥，她雖然很好奇，但還是和季朝、季則乖巧坐在客廳等着。

　　吃午餐的時候，陸夕檸并沒有回來。

　　景徵在這裡陪孩子，她心裡很放心，和桑易闵他們在實驗室外面休息室吃的工作餐。

　　考慮到三個孩子的年紀和口味，雞腿都是少鹽少油，炖煮得格外軟爛。

　　陸糯糯吃得正歡，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完啦！
忘記喂魚魚吃飯啦！

　　季牧野陪着女兒去看她「睡前故事」裡的那條魚，本以為是觀賞魚，卻看到了緩緩從泳池裡冒出來的少年人魚。

　　“哥哥，他就是魚魚哦，是不是敲漂亮哒？
”

　　魚魚的美貌，糯糯的驕傲。

　　季朝和季則最近一直忙于學習射箭，還有其他理論上的課程，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邊的少年人魚，紛紛瞪大了眼睛。

　　“爸爸，好、好大的一條魚尾。
”

　　季則張大嘴巴感到不可思議，在心中暗忖：這要是炖魚湯，得要多大的鍋啊？

　　抱着小團子的景徵，看到少年人魚的模樣時，思維瞬間當機。